陆遥歌心下一沉。
“阿芷,你快让我看看。”她抬脚,走到刘芷身旁。
“遥歌,我是不是要死了?”刘芷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哭腔。
刘芷的胳膊、脖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丘疹,一直蔓延到耳后,有的已发展成红色肿块和水疱,有的被她挠破,形成血淋淋的疤痕。
“阿芷,你这是何时起的疹子?”陆遥歌怔在原地。
“我傍晚洗完衣服回来,便觉得有些痒,没太在意,却没料到片刻时间就……”
刘芷边说,边用指甲挠自己的胳膊和脖子,表情极其痛苦。
“不能再挠了,都挠出血痕了,”陆遥歌连忙抓住她手腕,红着眼问她,“你晚上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和平常一样,只吃了晚饭,”刘芷想挣脱陆遥歌,央求她道,“遥歌,你就让我挠吧,我太难受了!”
应该不是吃的问题。
刘芷平日的力气很小,但今天大概是太过痛苦,竟一个劲儿的想要摆脱陆遥歌的束缚,但陆遥歌没有松手。
陆遥歌问她:“你今日可有接触什么东西?”
“我没有……”刘芷否认,眼眶里全是泪水,“遥歌,我口渴,你给我倒杯水好不好?”
“好……”陆遥歌松开刘芷的手,去桌前给她倒水喝,可陆遥歌刚一走开,刘芷又开始抓挠不停。
“阿芷,”陆遥歌放下水杯,跑向刘芷,再次握住她手腕,“我们去看郎中好不好?”
“不,我不看郎中,”刘芷连连摇头,“我月初刚把钱寄回家里,如今已没有钱看郎中了……”
“你没有钱,难道我还没有吗?”陆遥歌生气了,“你到底何时才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些?走,我背你去看郎中!”
“遥歌,我……”
刘芷太过难受,竟一把抱住陆遥歌,哭了出来,“遥歌,人生为什么要这么苦……”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遥歌轻抚刘芷后背,轻声安慰她。
她闻到刘芷身上有淡淡的蔷薇香,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阿芷,之前送你的蔷薇露,你可用了?”
“用了,之前你只让我涂手腕,后来我觉得没过敏,就又涂了胳膊和脖子……”刘芷喃喃道。
糟了。
陆遥歌看向刘芷,“阿芷,你可能是中毒了。”
陆遥歌不知刘芷中了什么毒,但一定跟那个李菁菁有关系。
“我这就找她去!”
陆遥歌站起身,却被刘芷拦下来。
“遥歌,你别去,她是李家大小姐,背后还有顾家撑腰,我们人微言轻,怎会有人相信我们?”
刘芷难受到指甲死死抠住炕沿,嘴唇被牙齿咬破,陆遥歌很心疼,恨不得自己替她经受此苦。
陆遥歌起初以为刘芷只是过敏,想背她去看大夫,但如果是中毒的话,性质就大不同,她不敢轻易挪动刘芷,怕会加速中毒的过程。
刘芷却一边挠着手臂,一边想着顾小姐急需缝补的衣服还没有完成。
“你自己都病成这般,怎还有心思想着干活?”陆遥歌给刘芷端了水喝,安抚她躺下,然后便打算去徐嬷嬷的卧房请示。
刘芷如今无法出去,便只能先跟徐嬷嬷汇报,才能让外头的郎中进来给刘芷看病。
徐嬷嬷住在粗使坊的西边院子里,早已熄了灯,陆遥歌平日跟她没什么交集,一是因为这位嬷嬷性情不定,脾气有些大了点;二是因为徐嬷嬷也是位精通拜高踩低的主,陆遥歌似乎天生对这种人就有排斥。
陆遥歌恭恭敬敬在徐嬷嬷门口敲了三次门,最后一次的时候,里面才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的,还睡不睡了啊?”
“是我,嬷嬷,”陆遥歌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对她说,“嬷嬷,刘芷生得了急症,急需郎中前来看病。”
那嬷嬷看见是陆遥歌,又重新躺回了被窝里,反应很冷淡,“这点小事还用麻烦我?她死了没?”
陆遥歌一愣,“您说什么?”
“我问她死了没,你耳朵是聋了吗?”徐嬷嬷朝她大吼了一声。
“还没……”
“没死就好好呆着,看什么郎中!”
“可是嬷嬷,刘芷真的病得很重,应该是中了毒,如果不及时找郎中的话……”
陆遥歌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嘭”的一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向自己的额头,随着疼痛袭来的,是一道道热乎乎的液体,模糊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