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已不在书房里,据说刚去前厅待客,永昌伯爵府家的吴大娘子带着六郎梁晗登门拜访,长柏长枫虽不在家,齐衡倒也算世交子侄,又与梁晗年纪相仿,于是被拉去充门面了。
说来这吴大娘子也是汴京贵妇圈里有名的人物,她古道热肠,爱与人说笑,常常举办些马球会什么的,也给不少桩亲事做过红娘。
墨兰思忖,她不是为了马球会就是为了替人相看才来的,说起来自华兰大姐姐出嫁,贤惠大度,获得不少赞誉好评,使不少贵妇也知道了盛家女,而今她们三姐妹马上到了及笄之年,也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
因此,她绕道至前厅,既然那梁六郎来了,自己何妨一看?
虽然读了许多圣贤书,但墨兰本质上并不是唯规矩是从的性子,相反,她有点享受大胆叛逆的刺激。若今日是盛纮叫她去,她可能还对梁六郎提不起兴趣,可偏偏是偷摸着干,那便有趣太多了!
她这里蹑手蹑脚,像个偷儿,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兰也不知从哪跟上她的,拉着不情愿的明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墨兰自己都不守规矩,自然没脸教训两个妹妹,只装作没看见。
于是,三个小姐妹都猫着腰,屏着气,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躲在屏风后面。
齐衡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看,“今天盛家的妹妹们怎不出来见客?”
“盛家有几个妹妹?”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穿着元宝色锦袍的少年出声问了,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最大的特点是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向前微微倾身,神采奕奕,一脱方才的懒散。
墨兰暗嘲,这梁六郎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齐衡当然不会继续不妥的话题,另提起些仕途经济之说,可梁晗却道,“科考太苦,我不行,不行,父兄都说,将来给我寻点事做,捐个小官儿就行了。”
这下不仅墨兰,连如兰、明兰脸上都有点吃惊,盛家是靠科举晋身的,家里上上下下都说道儿郎们要读书要争气考上进士,长柏长枫更无一不是卯足了劲读书的,唯二认识的外男齐衡、顾廷烨也三更灯火五更鸡!
倒是头一次听这种躺平言论,对方竟还躺得心安理得!
墨兰上前一步,几乎趴到了屏风上,想看看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什么样的。
如兰会错意,讽刺道,“攀不上齐小公爷,倒看上这什么梁六郎了,心比天都高!就是宫里的娘娘公主都没你敢想!”
“我攀不攀高枝干你什么事!五妹妹还是趁早多识几个字,免得出了门子给你的嫡女身份丢人!”
两人你来我往,都不相让,梁晗只觉得屏风后有些动静,回头看时,便刚好见那屏风砸在地上,三个华服步摇的少女呆立在后头,三脸震惊。
紧接着,又两脸震惊的盛纮和王若弗走了过来,盛家女眷私闯正堂看外男的事若是传开了,一家子可就都别做人了!
真是塌天大祸!王若弗在心里呼叫天爷。
听见动静的吴大娘子此刻也过来了,墨兰急中生智对王若弗道,“请母亲恕罪,母亲唤孩儿们来见外客,却不料学究留堂来晚了,怕贵客以为怠慢,走得太急撞倒了屏风,辜负了母亲往日的训导。”
“请父亲母亲恕罪,”墨兰福身。
明兰也赶快拉着如兰,像模像样地行礼道,“请父亲母亲恕罪。”
王若弗马上反应过来了,回头笑对吴大娘子介绍,“大娘子勿怪,这就是家里几个不成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