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衔月拧了下眉,没回消息,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卧室门没关,正好被林子行看到。
他出门帮舅妈买用完的酱油,外套还没来得及脱,看到这幕挑了下眉,走进来,要笑不笑的: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林衔月虽然没正式告诉林子行自己谈恋爱的事情,但年三十那天晚上的事总不能当做没发生,也就没反驳,脸上表情还僵着,却摇了下头:
“没吵架。”
算不上谎话,因为林衔月心里明镜似的,
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吵架,若真要算起来,大概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情绪化。
或许人就是这样。
不喜欢的时候万事无谓,喜欢的时候思绪万千。
她没觉得傅初白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能够真切地感觉到这段时间傅初白对自己的喜欢,却就是不受控地,就是想要在某个很刁钻的时刻确认一下。
昨天在教室里听见阮安声音的时候,
就是那个刁钻的时刻。
既想要得一句承诺,却又不想主动开口,所以硬挺着不说,但等对方真的无知无觉地将这事轻轻放过后,又暗自不舒服起来。
林衔月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在感情之中是否正常,又不想主动开口去问显得自己过于矫情,只是暗自别扭消化。
“没吵架就行,我刚白糖忘买了,你去买。”
林子行倒是罕见地没多问:“要那种棉白砂糖,不然炖出来的肉不好吃。”
林衔月也正好不想继续在家里坐着,随手套上件外套后便往门口走。
舅妈正在厨房忙活,抬眼看见她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愣了下,问她要去干嘛。
“哥说忘记买绵白砂糖了,我正好下去走走。”
舅妈手上锅铲都没撂,眉头一下蹙起来:“你哥真是,让他自己去!”
说话间林衔月已经把鞋子穿好,语气轻快地哄了舅妈两句之后便拉开门走下楼梯。
隔着门,她还能听见舅妈在吐槽林子行:
“上班把脑子都上傻了,就买两样东西还能忘一样!”
楼层不高,很快便走到单元门口。
推门的时候林衔月还在想要到哪家商店买白糖,结果阳光晃了下眼,她本能地一闪,等适应了些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正冲着单元门,靠在车边的傅初白。
而且傅初白的手里,正正好拿着一包白砂糖。
他眼睛抬起来,看着林衔月,半晌,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看来我在你哥眼里印象还是不错的。”
林衔月一下就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你怎么来了?”
“我?”
傅初白笑,走到林衔月对面。
站着台阶的原因,林衔月稍比傅初白高些,她垂着眼睛时刚好能把视线完完整整地落在对方的瞳孔里。
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样子。
傅初白拉住她的手,声音低下来,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哄:
“我昨天晚上回去认真地反思了下,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不能什么都等自家女朋友来点破。”
林衔月眼帘抖了下,任凭他捏住自己的手很轻地摩挲。
“林衔月,你听好了,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永远的意思就是一直到我死。”
林衔月脸本来还有些热,听到最后这话眉间猝然拧了下:“你怎么嘴上没个忌讳呢!快呸呸呸!”
傅初白拉着手把人往自己身上扯了扯,笑容散漫,但眼神却认真:
“不是毒誓我还不发呢。”
昨天他其实也是带着气的,气林衔月明明都把不高兴的情绪挂在脸上了,却还是要和自己嘴硬说没事。
傅初白承认,自己是不正经过一段日子,明明白白的事,他也不怕林衔月问。
若是问了,他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以前他从没觉得恋爱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如果好就好,如果烦就散,甚至连个中间摇摆态都没有,而且他“烦”的范围也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没一段能撑过两个星期。
但林衔月对他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个烦的标准线就突然消失了,就只剩下好一个选项。
他就只想和林衔月一直好下去,就像他刚说的,一直好到永远,好到他死。
林衔月本来也没真的生气,这会儿等傅初白略显强硬霸道地把这话说完之后,心底那点阴霾也散去不少。
说到底,她可能就是只想听傅初白说句类似的话,
就像是人在烦躁的时候会想吃甜食一样,完全属于生物控制的本能。
这会儿听到了,得到满足的欲望自然也就偃旗息鼓。
她眼睫颤了下,眸间的神色柔和起来,瞄了眼傅初白,没再说话。
而傅初白就着两个人相贴的姿势,顺势将唇吻了上来,
很轻,像是安抚。
林衔月感受着对方唇瓣上细密的温度,手心不免有些软,刚准备把手抽出来缓缓,余光就瞥到边上的人影。
那人手上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她们兄妹两小时候最喜欢的果汁,嘴巴半张着,脸上说不上是震惊、疑惑、还是别的什么。
林衔月这一下也清醒了,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股力,手抵着傅初白的肩猛地把人推出去两米远之后才面朝着来人,
声音不仅干涩沙哑,而且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
“舅...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