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立马道:“你认识周老,还装不认识,故意的。”
周老不去理会严和川,竭尽全力地道:“我周峪跟在启帝多年,知他爱民如子,是个好皇帝,更知亲自教导的太子是孝思不忘,纯善良德之人,不会通敌叛国,这大翎日后就是他的没必要篡位,弑父杀兄之人就是元辰,当今陛下,以前的威王殿下。”
明贤帝弑父杀兄谋得皇位,一些朝臣还是惊讶不已,倒是也听说几句,不过事已过去多年无法再追究。
整个大翎的根基腐木生虫,陛下昏聩无能,皇子一心党争,朝臣贪污腐败,若不是已统一,邻国蒙沙国太弱,那大翎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拿出证据来。”有几位年轻的官员大胆提出质疑。
皇后出言呵斥:“明晃晃的遗诏不就是证据?况且本宫手里也有证据证明多年前是陛下设计陷害,使得启帝遭受蒙沙国伏击才薨逝。”
朝臣心思各异,若明贤帝栽赃陷害废太子,又弑父杀兄,夫妻本为一体,皇后娘娘竟不顾夫妻之情出面作证,甘愿舍弃尊贵的中宫主位,想来此事是真的。
周老也从袖中拿出启帝的亲笔信,转头向几位眼熟的老臣道:“我这里有启帝亲笔写的信,道出当年的实情,几位老人不会不敢前来认认吧。”
其实明贤帝上位后,借着废太子案将一些忠臣杀了不少,留下的也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
一直做鹌鹑状不声不响的章士邰,一步一步从角落里走出来。
恭敬地拱手道:“周兄,可给我瞧瞧。”
周老满意一笑,递过去。
轻飘飘地纸上,诉说着明贤帝的罪证,何其狠毒。
半响,章士邰抬眸,朝着后面伸着脖子的朝臣们点头,又将信一一传看。
看过之后,众位皆是默不作响,他们效忠的真的是豺狼虎豹的君王,弑父杀兄真是狠戾。
元硕北愤懑地瞅了几眼神志不清醒的明贤帝,站起身毅然决然道:“此事涉案久远,冤魂众多,朕定要将此事查清,复忠臣之清白,肃群僚以廉贞。”
声音嘹亮,响彻文和殿。
一直躲在后面的九柏此时恭敬站出来,尖细地嗓音,平稳道:“众朝臣参拜新帝。”
皇后首当其中,直直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三皇子带着亲卫跪拜:“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整个晚上,一幕又一幕,转变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朝臣们相互对望。
章士邰走上前几步,也是恭敬跪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啊,岳丈大人,连你也背叛于我。”元修止瞳孔震动,难以置信。
章士邰朝后撇了一眼,语气严肃:“老臣可不认叛臣贼子为女婿。”
不一会儿,朝臣陆续叩拜。
唯有几人站在严和川身后,防备地聚成一团。
严和川轻嗤,丝毫不客气:“元家无能才被子夺权,闹出天大的冤案,死了多少忠臣,试问元家的人还配上位吗?”
“若不是大哥,拼死打下的江山,大翎怎能得十几年的安稳。”
跪下的朝臣听闻此话惶恐不安,首辅真是疯了,元家不当皇上,那谁能当皇上。
一直站于角落的许知韵,此时迈步走进严和川,他身边几人警惕看着。
许知韵嘴角含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对着严和川道:“首辅大人,这是与蒙沙国边境石碑上拓印下来的字,想必是严景川将军所写。”
“您要不要看看。”
许知韵将纸递过去,摊在严和川眼前。
“兵伐为黎庶,战甲护太平。”
瞧着严和川鄙夷地看来几眼后,继续道:“严景川大将军不是为元家,为得是黎民百姓,为得是天下苍生,严首辅心知,只是难以释怀家兄的死。”
许知韵顺势又上前一步,声音小到只有她二人听到:“严首辅,你将大翎的边防图给了蒙沙国,难道是想让蒙沙攻进大翎吗?那你大哥这辈子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或许说你想让你大哥在蒙沙的遗腹子当皇帝?”
严和川心头一惊,脸色徒然一变,半低着头仔细瞧许知韵,纤瘦清秀的模样,胆子倒大敢威胁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知他最隐秘的事。
大哥曾给他留过一封信,信上说他醉酒后做了荒唐事,与蒙沙公主有了一夜情,他诉说痛苦觉得愧对贤妻,更没想到蒙沙国公主怀孕生下一男儿,他想让弟弟将孩子带回来扶养。
惊诧于此,严和川只好听兄之命打算出发去蒙沙,却传来大哥战死沙场的信,他顾不上其他,赶忙去边关迎回大哥灵柩下葬。
当他与这个孩子联系上时,孩子已有三岁,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相似的脸庞、倔强的眸子,这就是大哥的孩子。
他那时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大哥一生戎马,未名正言顺留下一子,这个孩子决不能辜负,他想让大哥的孩子当皇上,这大翎的国土有一半功劳是大哥的,他值得。
只是国力悬殊太大,只有将整个朝廷的人都炸死,蒙沙国才有机会,他的侄子才有机会坐上皇位,可是放置的火药被换,此路是走不通了。
他藏了多年的秘密,竟被一个丫头知晓,心里恨不得手撕了她。
为了亲侄,眼下他必须压下怒火,再做打算。
瞥视着许知韵似笑非笑的脸,严和川握紧泛着青筋的双手缓缓跪下,不情不愿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边的几个人见此情形,莫明地也跟着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