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寂般的沉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只等陛下的定夺。
此时,二皇子咳嗽几声,毫不客气地说出他心底的疑问:“苏家不在意名声也要挣银子,当真是缺钱吗?不会是…咳咳,父皇儿臣请求彻查…”
元修止一步上前打断:“父皇,请饶恕苏大人一次,看在苏大人为国效力多年,看在儿臣的面子上,请陛下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等同于给苏家直接定罪,苏策攥紧双拳,默默隐忍,一言不发。
同时有几位朝臣也上前为苏策求情。
明贤帝心底嗤笑,正愁找不到缘由惩处苏家,这不就是来了,圣女助他。
随后故作极其生气:“好啊,这就是世家处事之道,苏策枉你为朝中御史,就是如此处理政事,该参的人是你自己。”
明贤帝的话不留情面,苏策跪下的身姿晃动压抑,悲戚的辩驳:“陛下,臣冤枉啊。”
“够了,你们心里的盘算朕还不知,查,一件一件查,刑部姬松何在?”
新上任不久的刑部尚书姬松迈步上前,粗着嗓子道:“臣在。”
他差不多四十多岁,胡子刮得干净,体型庞大,跪下来挡住一大面。
明贤帝语气加重,继续道:“查清楚许良友与苏策屯粮一事,还有付重之父女二人及几名证人,带回去严刑拷打,问清楚为何污蔑圣女。”
“是。”
周心颜、孙二娘,以及镜花,抖着肩膀冷汗直流。
付重之双脚一软,趴在地上,事情朝着他意想不到的路线偏离,身旁跪着的付敏慧更是紧张,怎会这样,她听从殿下的话,只将人带上来,不乱说一句话,她听话照做,可怎么感觉她当不了大皇子府的侧妃了?她不想像曲婷那般。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适才跪下的人带走一大半,外面的雨还在下。
见陛下未让人带走许知韵,皇后娘娘从嬷嬷手上端过茶盏,递到明贤帝面前,轻柔道:“陛下切莫生气伤了身子,喝口茶缓缓。”
明贤帝点了点头。
“臣妾看此事与许家女无关,是许大人糊涂。”说着皇后看向外边,“陛下您瞧,这雨还在下,是许家女祈福的缘故,不能因着父的错怪子身上。”
这话说到明贤帝心里,当即赞成:“放心,朕不糊涂。”
章淑华躲在官眷后面,看着付敏慧被官兵狼狈地拖走,正巧一转眼与前头的祖父章士邰对视一眼,心立马揪了起来,曲婷、付敏慧皆因殿下折进去,棋子的下场?那她章家呢,也会如此吗?
———
刑部大牢,血腥味冲鼻,颓丧腐朽的气息环绕四周。
拎着食盒的许意延,护在许知韵前面,将路过囚犯骇人的模样挡住。
牢头领着二人到拐角处的一间牢房,打开锁链后悄悄退了出去。
“咣当—”
被扒掉官袍的许良友听到声音抬起头,是他一双儿女。
他怒目而视,盯着许知韵,想将她看个明白,想问她为何带着许意延来。
早已清楚自己在便宜爹心中的地位,许知韵心下已无波澜,只淡淡道:“这么大的事,难道父亲还想瞒着大哥不成?”
“父亲,妹妹都与我说清楚了,父亲糊涂啊。”许意延上前,一把抱住许良友。
许良友深深叹气,是他行差踏错,误信大皇子,哪料到他想借兰兰罪臣的名义害他许家。
“大哥秋闱中榜,可以担起家中责任,父亲事事莫要再瞒着大哥了。”许知韵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打开,拿出秦氏做的几个小菜。
许意延焦急看向许良友,忙问:父亲还有何事瞒着我?”
许良友望着摆出来的几样小菜,皆是他喜欢吃的,到底是辜负了秦氏。
目光又移到许意延身上,还是难以开口,毕竟是他偏听偏信,自食恶果。
“父亲难张口,不若女儿替你说,大哥,几次三番想害你的人是父亲的恩师,严首辅。”
“什么?怎会?”
许意延凝滞片刻,心底不敢置信。
“为父的错,错将财狼当亲人,苦心经营一番,没成想让旁人当棋子耍。”许良友叹气,用手锤着自己的胸膛,悔恨交加。
许知韵心底嗤笑,被当成棋子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前世她可是吃了不少苦。
不过她也好奇,为何严首辅要害大哥,与父亲有关还是旁的事?那日偷听道此事,她也很震惊。
见许知韵默不作声,许良友难掩怒气:“我回想祭典那日情形,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道长说你是圣女,付重之不会提及兰兰身世,之后我也不会搬出苏家挡刀,然后下大狱,眼下的局面,是你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