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清幽,夜里的风舒爽地掠过,带过暮霭的星辰晃动几下。
元硕北与戚容二人并肩而行,阴暗处的匪七悄无声息跟着,坚守护卫的职责。
“定是宴会时见过,像许姑娘这种闺阁里的姑娘,总会私下议论着世家公子,不是谈论长相,就是谈及才华。”戚容笑着说,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许姑娘或许是念及身世与郭公子相似,才会多加关注,这才托少主救他一命。”
元硕北更加疑惑不解,念及身世相似?
一个是不受父亲在意的孩子,另一个家里娇惯、跋扈肆意,怎么能相似?
“何处相似?”
“都没依靠呗。”戚容脱口而出。
见元硕北还是困惑,戚容犹疑片刻,又“哎呀”一声惊呼:“我是不是未曾跟少主提过,许姑娘不是许家主母秦氏的亲生女儿。”
不是亲生女儿?
元硕北越听越糊涂,催促着戚容好好说。
戚容从头道来,将查到所有关于许知韵的身世一一讲清楚。
“总的说来她算是外室之女,许良友许大人呢,也只是想利用许姑娘联姻世家或者是嫁给皇子,巩固其地位,但好像许姑娘进京后的名声不太好听,再有许姑娘她大哥遇刺一事,许家的心思便不再她身上了。”
“眼瞅着许姑娘的年纪大了,婚事无人张罗,看着无依无靠的,这不跟郭公子差不多,无背景无靠山。”
戚容讲得口干舌燥,刚想说去寻口酒喝,只见元硕北停下脚步,落在后边。
外室之女?
在他面前跋扈娇气的女子,竟是外室之女,普通人家都难容忍来历不明的孩子,何况在官家之中,怕是会遭非议。
在许家住过一段时日,许家上下对她极好,倒是没看出不妥,难不成许家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些你从未说过。”声音缓缓传来,带着寒意。
戚容忙退回去几步,继续拍着脑袋,拱手致歉:“少主,都怪我,之前是想着用此事作为把柄,用来威胁许姑娘的,便没跟旁人多说,后来知晓她是墨姑娘的徒弟,便想着替她隐瞒下来,但我绝对没想过隐瞒少主的,我还以为…以为我说过,此事许家只是几位主子知晓,对外还是称许姑娘为嫡出。”
脑海里突然浮出,许知韵被人骂外室女时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元硕北有一刻喘不过气。
翌日,清晨。
许知韵吃着兰姨炖的红枣汤,见月瓷搬进来一个大箱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戚容公子送过来的,只是说给姑娘的。”月瓷也不知是何物,箱子挺沉的。
“打开瞧瞧。”
月瓷利落地直接掀开箱子,灿若星光,金光闪闪的,满箱子的金银首饰,有红蓝宝石镶嵌的发簪镯子,也有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
许知韵震惊地愣住,望向同样惊讶的月瓷,二人对视,皆是迷惑不解。
扳倒郭聚兴后的报酬吗?
“戚容亲自交给你的?”
“是。”
还有宫里送出来的信。
月瓷又将一封信递过去,是李巧兮写的,能送出来,说明她进宫后一切顺利。
看过信后,便吩咐月瓷去找戚容,顺便再侧面打探一下这箱珠宝的用意。
———
两个月后。
荒废的宅院经过缓慢地修葺后,终是又热闹起来,搏斗场白日依旧凄凉,夜晚天差地别,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戚容行色匆匆,刚得了消息,需赶去跟少主禀报。
才到门口,见房门大开,两个守卫正往外抬几盆落叶的绿植和一些衣物。
“这是在作何?少主呢?”
守卫见是戚容,忙拱手回道:“戚公子,少主在藏书阁看书,这些是梨香姑娘收拾出来,无用的东西,准备扔出去。”
“噢噢。”戚容嘴角噙笑,梨香倒是有几分女主人的样子,收拾起少主的屋子。
刚要转身去藏书阁,瞧见地上堆在一起的衣物,抿笑的唇角立马落下来。
一抹颜色有点眼熟,捡起来细看,这不是许姑娘送给少主的?还是他帮着拿回来的。
一件靛蓝色暗纹长袍,绣着山水图案,衣襟与袖口以金线滚边,用色大胆却不显突兀,亮眼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