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功极好,进了华平巷陈府后就未曾出来,我又等了一个时辰无动静,就回来了。”
华平巷富贵云集之地,占地大,没有几户人家,只有一家姓陈,陈照临,太常寺卿。
负责祭祀礼仪的,与许良友有仇?未曾听过有何过节,好像陈家背后默默支持的是三皇子。
前世三皇子死后,陈家就持中立态度,对剩下的两位皇子不偏不倚,元硕北登位后,陈家就如同大多数官员一样,直接跪下俯首称臣。
此事还需再观望一下,不知便宜爹能不能查到陈府头上。
见月瓷还站在那,许知韵忙道:“做得好,月瓷,回去休息吧。”
“是,许姑娘,公子他…”
“他已无碍,包大夫说他无事,只是还未醒。”
月瓷还是迟疑着不动,许姑娘让她一路跟着,她没想到在搏斗场的那间屋里见到了公子,因之前公子也带过面具,所以她一眼便瞧出来了。
那一刻她的心都亮了,终于寻到公子的下落,可下一刻就见一刺客朝屋里射箭,实在太快了,来不及阻止,眼见着箭射向许姑娘,公子挡了上去。
不出意外,之前也是,只要跟许姑娘沾边的事,都会以许姑娘为主,更何况是她的命。
那一刻,月瓷觉得公子也有记忆,她想问公子是否也吃了冷家的药。
“他与你不同,他应是不记得我们的,我同他在屋里单独呆了有一柱香,他还是躺在床上假装昏睡,若是记得,是不是会理我。”像是知晓月瓷要问什么,许知韵直接说了出来。
公子能忍住不问许姑娘是否受伤,那确实是不记得往事了。
许知韵心里是难过的,面上淡淡的道:“月瓷,我们要重新与他认识了。”
“是。”
月瓷轻盈地身子,钻出了窗,留在一片灰白。
重新认识,没什么不好的。
一切重新来,这一次他不会被放弃,不会被欺骗,不会被伤害。
———
天微微亮,这一夜也够漫长。
许良友枯坐了一夜,等着心腹回禀的调查详情。
直到院子里仆从清扫院落,昨夜的事才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
回禀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
“救大公子和二姑娘的人是博斗场的二掌柜,名叫石头,五六岁就被人牙子卖到里面了。他们专门圈养不少根骨好的孩子,从小培养他们成打手,用来搏斗供富人玩乐押注,石头就是其中之一。
石头能打肯吃苦,算是拔尖的。之后帮着几个管事处理了不少事,也因着处事凶狠有震慑力,一步步被提到二掌柜的位置。”
“对了,二掌柜的还是奴籍,二姑娘原本是想买下他的,可大掌柜的不愿卖,说…二姑娘直接报了大人的官位,想强买强卖。”
“大公子的玉牌是同窗尹家公子送的,平时与大公子关系甚好,尹公子也是托了人,花了高价才买的进场玉牌。之前去过搏斗场觉得太残忍,就没同大公子再去。”
“属下查了尹家,并无特别之处,留了两个人继续看着。此处搏斗场挺招摇的,后台没查出来,京中的公子哥大多都去过,不好查。”
书房里挂着一幅《八骏图》,每一匹马神态各异,跑跳奔腾,欢呼雀跃的。
许良友想事情的时候,爱看着这幅画,它是恩师严和川所赠,恩师说马是最有灵性的,与人最为亲密,在战场上马比人要可靠。
回来的女儿装乖巧是给他看的,推庞家孩子下水,报他官职,看来跋扈无知才是底色,好在顾及手足,用处不大了。
能在京中开博斗场,靠山必定是高位,若想对付延儿不必在自家的场子里,那个二掌柜带着面具看着神秘,不还是害怕刺杀一事与搏斗场有牵连,才冒险挡下一箭,倒是有胆识。
进场的玉牌,是尹祖祎给的,那个孩子是恩师大嫂的侄儿,因严景川大将军死在战场上,他的夫人因伤心过度一并走了。
启帝赞他二人伉俪情深,对严景川大将军唯一的亲弟,也就是恩师颇为照顾,顺带着对大将军夫人的娘家尹氏也另眼相看,本就是七品小官,后被封了承恩候,尹家才在奉京立足。
尹祖祎与延儿算是从小相识,情分深厚,又有恩师的关系,必定不是他想害延儿。
调查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许良友忽然冷笑起来,自己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儿子差一点也要步后尘,自己的高位有何用。
是站得不够高吗?权力不够大吗?
许府内一如往日的平和,府里没有妾氏,只有主母秦氏一人,无鸡飞狗跳争强夫君的戏码,只有夫妻敬爱顺遂的日子。
花溪院,李嬷嬷带人抬来了两大食盒的早点,芝麻酥酪、红豆糕、八珍糯米凉糕、玫瑰茯苓糕、芸豆卷、百合粥、燕窝粳米粥,并七八样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镜花水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因着夫人从未特意照顾二姑娘的饮食,只是单设个小厨房拨给了一个厨娘,想吃什么随意做。
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夫人对二姑娘不太上心。
今儿是哪股风吹来了,李嬷嬷亲自来的,平时都是大丫鬟朗月来送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