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漆黑如墨的夜,幽深又静谧,而这处“雅致”的楼内,灯火通明、吵闹喧腾,犹如白日。
只见屋内圆台上,两位强壮的汉子敛气屏息,试探着向对方靠近。
红绸男子率先出手,一拳打过去,黑绸男子灵活避开。
避开的同时从下方出其不意伸出拳头打向对方,红绸反应过来,虽说慢了些,好在避开了。
之后,二人又同时挥舞着拳头,直接打向对方,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分上下,专挑要害攻击。
这是肉搏啊!
场内呼啸叫喊声不断,随着台上二人拳头挥打的频率,引得人群一阵高过一阵的狂啸。
“打他,打他…”
“好好好,好样的…”
“啊,精彩…”
这一幕让人怔然,台上的二人已血肉模糊,唯有双手双脚还在奋力抵挡。
台下的看客们,激动的神情好似是他们在搏击,可明明他们的身上毫发未伤。
最粗鲁的方式,挑逗着血肉中粗鲁的斗志,满足心里最原始的快感,与门匾上的“雅致”二字大相径庭。
许知韵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哥,他的眼里惊讶又带着不忍,失望中还有怒火。
眼前就是权贵们寻常的消遣,不用想就知晓,圆台上以命相搏的二人必定是平民百姓,有可能还是奴籍,不然谁会想用命来搏人一笑。
许知韵用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许意延恍惚了一下,转头面带愧疚道:“不知是这种情况,妹妹害怕了吧,不如我们回家吧。”
回家,是不是大哥前世也是这般,看到此种情况内心实在不忍,就提前离场的。
不行,不能重蹈覆辙,必须要呆下去,错开与那个小贼相遇。至少在这个地方,对于看客来说还是安全的。
“大哥,既然来了,就看到底吧,我想看看,如何才能停止。”
许意延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因他也想知晓何时才算赢,何时才能停。
这一拳一拳的肉搏,比得是身体,更比得是顽强的耐力。
很明显,有人支撑不住了。
身旁押了赌注的人,一声声叫着,“打过去,唉…蠢笨…”
“坚持住啊…”
无人在意台上二人的生死,喧闹声从未间断,震的许知韵晕乎乎的,心底为二人捏把汗。
终是腰系红绸的人体力不支倒下了,黑绸艰难取胜。
肉搏终是停了,倒下的红绸男子被两个小厮抬了下去,也不知伤得重不重,更不知会不会被妥善治疗。
后面的两位公子明显大失所望,懊悔道:“早知买黑绸的了,这个家伙也太不抗打了。”
也是,看客嘛,他们只在乎自己是赢是输。
“无妨,后面的更精彩。这场只是前菜,抬头看看上边雅间的客人,还没出手呢,他们砸钱那才叫狠呢。”灰衣男子一面安慰,一面为好友解释道。
“若是银子给的足,便可请出最厉害的打手。你是不知,这台上的擂主是二掌柜,耐力、武力强得可怕。”
“二掌柜?擂主?掌柜的还出场打,不要命了,这要是打死了,有钱也花不上了。”
灰衣男子努努嘴,解释道:“嗐,你不知,这二掌柜原就是个打手,跟适才台上的二人一样,还是奴籍呢,是可以买卖的。
“皆因他处事厉害,心狠手辣的,这东家大掌柜的就提他当二掌柜,为的是给他看场子。有那不服的刺头,要靠二掌柜负责出手摆平。”
“原是这么回事啊,看来二掌柜也是有些能耐的,奴籍还能当得上掌柜的。”
“兄弟我未曾看过二掌柜的动手,着实遗憾啊。”
此时,楼内可算安静下来,看客们喊的嗓子都哑了,正吃着茶品味着适才对打的精彩。
圆台上的血迹,被小厮来回擦了几遍,才打扫干净。
半柱香后,场内不知为何又沸腾起来,散座中更有人站起身来,嘶吼呐喊着。
“二掌柜,二掌柜…”
灰衣男子伸长了脖子,一掌拍在腿上,激动地道:“真是二掌柜,兄弟你今日运气真好,头次来就见到真正的搏斗,快叫伙计来,押二掌柜的。”
随着目光望过去,传说中的二掌柜,正在台下往腰间系红色绸带。
他身量高,体型匀称,倒不似刚刚上台的壮汉,一身湛蓝色锦袍,带着半块玄铁烧制的面具,遮了大半张脸。
系好后,便见他慢步走上圆台,宽肩窄腰,量身定做的衣衫恰好勒紧,微微显露出紧实的身材,虽带着面具依旧挡不住闲庭悠然的气质,这分明就像个富家公子哥。
与圆台上,站着的膀大腰圆的对手完全不同。
另一边的对手,身形像是一座小山,走两步都感觉地在颤。
“哟,是夯牛,真的是。”
“这又是谁啊?”
“这是夯牛,力气大得很,皮也厚得很,近些日子,最火的就是他,听说他还一直没败过。二掌柜遇到对手了,这一场真是没白来啊。”
场上两人只是相互拱手见礼,很平静,显得台下的众人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