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根本没有什么梅花,全是光秃秃的树枝,还有阴森诡异的迷雾。
树下的美人还是那个姿势和表情,只是动都不动,连嘴角的弧度都一丝不变,就这么看着李长生。
卫河墨之前找人要过婴宁和小荣的画像,他透过雾气看去,这娇媚动人的容貌和婴宁的画像实打实地相像。
张福掐着嗓子用气声说话:“这不是小荣啊。”
可他们在坑洞下所遇的白毛尸怪也确实是婴宁的尸块所化。
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来不及多想,眼见李长生已经靠近那女子,卫河墨急得直起身子,就要往前冲。
下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卫河墨神情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长生刚一靠近,不知道哪里来的枝条啪啪抽了他两个耳光,然后迅速收紧把他牢牢绑住。
还没等他出声,枝条粗暴地往他嘴里塞满了枯叶枯草,满满当当。
最后离开的时候还猛踹了一下,被绑成长条的李长生咕噜噜滚到树桩下,眼睛一翻,睡了过去。
卫河墨诡异地从枝条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出了“别来烦老子”的意味。
天慢慢亮起来,随着浓雾的消散,女子的身影也随之不见,好像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
李长生头疼揉揉自己的脑袋,“所以,它是嫌我烦,才出来把我打了一顿吗。”
卫河墨偷瞄一眼,乖巧点头。
虽然很不合理,但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毕竟之前几天,他们假扮书生也只是拿着书籍走来走去,时不时吟诵两句。
哪里像李长生,整个人都要演得飘起来了。
自由发挥得太超过了。
怨不得把人家烦得出来捆人。
李捕头难道就是活生生的“鬼见愁”吗?
卫河墨被自己的联想逗得止不住眼里的笑意,李长生不自在地干咳两声,“不管怎么样,不是还得我出马,你看,这不就引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大家都正色起来,卫河墨思索片刻,突然对程子君说道:“子君,那天你把坑洞里的怪物收起来了,它还活着吗?”
程子君眉心一动,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活着。”
卫河墨黑眸期盼盯着他,吐出一句话来,“你可以把她放出来吗?我想问她一些事情。”
李长生:!!!
大家都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田回震惊:“河墨,你胆子真大啊。”
卫河墨解释:“我想着有子君在这里,怪物应当也伤害不了人,所以才敢这么问。”
他睫羽轻颤,有些忐忑地问道:“可以吗,子君。”
程子君呼吸一停,卫河墨离他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白皙的皮肤纹理,卫河墨说话间轻轻呼出的气息扫过脖颈,温热香甜的吐息将程子君迷得目眩神迷。
他保持着仅有的一线理智来思考,确定和黑雾的交易只包含了黑雾给他提供血泪,他则帮助它把王子服身上的法器毁坏以及不能透出黑雾身份和干扰它的行动。
并没有提及婴宁。
不过黑雾也不知道婴宁还剩一魂在肉身里,否则它掘地三尺也会把婴宁带走。
在这一点上,程子君实在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狐狸的狡诈冷血天性在面对别人时展露得一览无余。
唯独卫河墨是例外。
他声音冷冽,传到识海里,“等一下放你出来,你自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白毛尸怪原本蔫蔫地趴着,软绵绵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冷不丁听到程子君的声音还畏缩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后立刻雀跃起来。
白毛尸怪:“嘤嘤!”绝对不会乱动的!
卫河墨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程子君又恐吓了一番别人,他眼睛闪闪地望着程子君,等待他的回答。
程子君温柔摸了摸卫河墨的发梢,俊美的脸庞笑起来,柔和了锋芒,溢满无尽的宠溺,“当然可以,我守在这里,她不敢做什么。”
卫河墨又是一阵脸热,自从小狐狸以人形陪伴在他身边后,他总是抵抗不住他的低笑和柔情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直跳。
李长生等人一副八卦的样子看着他们,连一向话少的马几山都忍不住开口:“河墨和子君应该离结契不远了吧。”
田回一向对这些家长里短最感兴趣,“难说呢,我听说还有个姓林的,同河墨一起长大,和他父母也熟稔,我们河墨这么受欢迎,谁说得准最后和谁在一起呢。”
他们在这头小声嘀嘀咕咕,耳力极好的程子君自然能听见,他不禁皱眉,浑身放着冷气。
他眸光渐冷,扫过田回,故意把白毛尸怪放在田回面前,和他几乎脸贴着脸站着。
“啊啊啊啊——”田回正说得唾沫飞扬,猛然间一个奇形怪状的、被白毛菌丝包裹着的怪物贴着他出现,鼻尖还能闻见腐臭味。
田回腿一软,栽在地上,差点吓得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