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田回面无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把手挪下来,掌心中央一滩血,还有一只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大蚊子。
张福听到动静往他那里一瞥,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田回,你怎么被咬成这个样子了。”
田回:“……”
他扭过头,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右边的眼皮红肿耷拉下来,只剩一条缝,脸上其他部位红疙瘩连成一片。
卫河墨不忍道:“田叔,你要不过来我这边吧,这里蚊子少。”
田回麻木摇头:“我在哪里都遭虫子咬,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目光深沉看向远方,嘴角微微抽搐,“我们还要看捕头这样多久啊。”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四五天了,每天晚上轮换着穿上圆领袍,模仿着书生的样子在林子里走来走去,可是没有任何异常。
今晚轮到李长生,他坚信做戏就要做到位,之前什么都没发现绝对是因为田回他们演得太假了。
真正的书生才不是这样。
李长生不屑地想。
他一挥袖子,把手背在身后,克制自己外放的步伐,斯斯文文一步步迈着。
“梅花朵朵亲自开……”
李长生刮净肚子里的墨水,憋出一句文绉绉的诗句来。
“佳人步步往前来……”
他紧皱眉头,终于想出了下半句。
哎,也就是当初家里穷,不然我去私塾读书也有一番造化啊。
李长生洋洋自得,“好诗句,好诗句。”他手上还拎了瓶酒,原本只是卫河墨准备的道具,此刻李长生诗兴大发,回想起以前见过的书生做派,潇洒地一拔酒塞,单手拎酒顺着喉咙一灌而下。
卫河墨:!!!
不要啊捕头!
你怎么把道具给干了,下一个人没道具了怎么办。
眼见李长生越喝越上头,整个人亢奋得不停蹦出一句句所谓的“诗”。
全是大白话。
和诗根本不沾边。
众人都沉默了。
马几山干笑:“捕头玩得还挺开心啊。”
田回幽怨的小眼神看向他。
“额……”卫河墨也蹲得脚麻,所幸程子君一直守在他旁边,也许是狐狸成精的原因,程子君周围没有任何虫蛇之类的生物近身,连带着卫河墨也逃过了蚊虫叮咬的烦恼。
不过腿麻倒是没人能帮得了他。
卫河墨向右换了换重心,想缓解一下,没想到一个不稳“啪唧”向后倒去。
程子君眼疾手快,手臂一揽托住他。
坚硬结实的手锢着他的腰,勾勒出极细的弧度。
卫河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张,借力稳住后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观察天色,“快天亮了,看样子今晚又没动静。”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失落。
田回他们对视一眼,安慰地拍拍卫河墨肩膀。
“走吧。”卫河墨起身,拍拍手,正要向李长生招手,结果远方不知何时起了一阵浓雾,把李长生罩了起来,只能看见虚虚的一个背影。
“捕头!”卫河墨一惊,手陡然握住腰间的长刀,神色紧绷。
程子君:“有东西来了。”
卫河墨带着大家小心翼翼靠近,程子君不动声色地用妖气把几人身上的味道隐藏起来。
李长生动作僵硬,双眼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被迷了心窍的样子。
身形窈窕,身着烟粉色衣裙的女子柔柔地斜靠在树上,发鬓松松挽起,纤手向上,想要触碰树上的梅花。
仿佛察觉到有人靠近,女子颤抖了一下,无措地收回手,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看向李长生,露出一抹天真梦幻的笑,有股说不出的魅惑气息。
她神色苦恼,秀眉微蹙,指了指够不着的梅花枝,并不说话,只是巴巴地看着李长生。
别说正被她注视着的李长生了,潜伏在四周的几人都情不自禁迈出脚步,想帮她摘下来。
卫河墨余光一瞥,看到周围几个人表情也呆呆的,心里一跳,连忙给每人狠狠掐了两下。
“嘶……”田回表情扭曲,死死捂住手臂内侧。
这会清醒是清醒了,可是也忒疼了。
张福和马几山也痛得不行,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哀嚎。
有这么痛吗?
卫河墨心虚,不自在地搓搓手。
不用力点,怕不起作用啊。
田回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免不了怨气嗖嗖往卫河墨身上放。
回过神来之后再看,几人后背止不住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