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深雅终于松了口气。
“她约我明天吃饭,她没生气。”苏简简松了口气,脸上挂着黑眼圈,可见昨晚没睡好,但此时神采奕奕,精神还不错。
“都大清早了,你现在能睡着了?”系统嘲笑道,“失眠的苏简简。”
“不就是失个眠嘛,至于这么嘲笑我。”苏简简倒在床上,困顿地说,“我要睡个好觉,睡到今天……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又可以变回一个快乐的苏简简。
姜深雅没有拖延,下班后立刻打车回姜家。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姜家旁支还没来得及过来一哭二闹,姜家比她前几次回来要安静的多,安静得姜深雅都有些不习惯了。
姜父起的倒早,看见姜深雅回来难得没有不由分说地吼一通,而是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坐吧。”
姜深雅默不作声地坐下,心道这个反应,看来姜家旁支所图不小。
姜父也坐在沙发上,凝视着眼前这个唯一流淌着他血脉的子嗣,目光里带着痛恨,和不甘。
他痛恨自己只有女儿,致使自己后继无人,姜家主系一脉就此断绝。
他不甘自己只有女儿,自己苦心经营的集团即将他落旁支,旁支如盯着血肉的狼一样对自己的财富垂涎三尺,而他不能不给……
因为他没有儿子,只有女儿。
姜深雅感受到了姜父的目光,但她已经不会难过,也不会因此自责,就像那目光中暗含的谴责与她无关。她只是淡然地回望,维持着心里的冷漠和脸色的平和,用一无所知的神情询问:“爸爸,叫我回家是出了什么事?”
姜父脸色更沉了些,但是他按耐住了没有和姜深雅发火,尽量平静地说:“前几天你的几个表叔来催你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哦?”姜深雅一脸天真的问,“为什么?”
“他们希望你尽快结婚,离开姜家。”姜父说,“杜绝我突然发疯,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你……或永杰。等你结婚,他们会立刻要我从旁支里选继承人。把姜家……交给他。”
姜深雅听得脸上毫无波澜,听完后甚至笑道:“表叔们多虑了,爸爸怎么会把姜家给我呢?我可是……女儿啊。”
姜深雅这句话在姜父心底的最深处狠狠地踩了一脚。
他无数次地想,如果姜深雅不是女孩,如果妻子的身体还能再生育,如果他有一个儿子。
他这二十来年都不会过的这么痛苦,他一生都不会这么痛苦。
女儿是他一生中最彻骨的苦难。
姜父再也压制不住愤怒和恨意,声音大了起来:“你倒是很冷静,自己家的钱马上要被人抢了,你也这么大方!”
“爸爸,”姜深雅面对这声怒吼,仍然十分平静,“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世家的‘规矩’,而且……钱从不属于我,我有什么资格大方呢?”
姜父拍桌站起,怒吼道:“要不是你,我的钱会被别人拿走吗?”
“爸爸,您怎么这样说。”姜深雅站起来,回望他,用一种十分理所应当的神态对他说,“没有我,您也还是没有儿子啊。”
姜父怒从心起,一巴掌甩在姜深雅的脸上。
姜深雅退了两步,摸着自己泛红的脸,心中只觉得快意。
她知道自己戳到了父亲的痛脚,她是故意这么做的,也完全能预料到父亲的反应。她希望自己与父母之间,这段亲情再丑陋一下,越丑陋越好,这样她离开时就能越决绝,越不会被虚假的爱绊住脚步。
她不想再被困死在这里,像上辈子一样。
姜母被楼下的动静惊动,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姜深雅捂着半边脸,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地说:“深雅,怎么又惹你父亲生气?”
“你生的好女儿!”姜父立刻把炮火转向妻子,“要是你能生儿子,我还用跟这个不孝的东西在这儿掰扯吗?”
姜母脸色白了白,却没有反驳。等姜父骂完甩袖离开,姜母才转向姜深雅道:“深雅啊,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我和你爸爸为你操碎了心,你……”
“妈,”姜深雅打断她的话,“爸气我不是儿子,这个我再懂事也办不到。既然家里没事,那我就走了。”
不等母亲再说什么,姜深雅拎着包飞快地离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