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要去追,却忽然想起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她竟忘了清颢不在她身边!
十丈……她现在已经离开有福客栈多远?!
“算你侥幸,下次我若是再见到你,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钟乐说完,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推开清颢房门,只见他半跪在窗边,脸色苍白,口角有刚擦去的血迹。若是再迟片刻,他估计就元神破灭了。
而这窗户,两边都大开着,他只要站在窗边,就可以清晰看见她的身影。甚至方才,他很可能就亲眼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却不出一声!
钟乐怒极:“你就这样想死?”
清颢咳嗽道:“我、我以为是你想让我死。”
狡辩!她说过会让他活着的,方才她是忘了!
钟乐给他输了些法力,让他生出裂痕的妖丹重新愈合,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清颢,我不会让你死。”
清颢苦笑:“谢谢你。”但这副模样可不像是在道谢。
钟乐忽然凝神,细听之下,发现屋檐有轻微的响动,上面一定是栖落了一个什么东西。她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了,方才她放过了它,但没想到这只小妖自己不珍惜机会,又偷偷摸摸的来找她了。
钟乐对清颢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这里,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吧。”
清颢应是,却看见钟乐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来——她方才一句不过是诓那小妖,让它以为她还未察觉。
她聚起法力,朝着上方一掌拍出!
房顶登时破了个大洞,青瓦和沙土哗啦啦的落下来,还有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也一同掉下来。
钟乐在她和清颢二人头顶撑起一个结界,优哉游哉的将那小黑东西捡起来。
原来是一只乌鸦。
而且,还是一只非常胖、非常胖的乌鸦。
钟乐哈哈大笑,弹了弹这乌鸦圆乎乎的肚子,又扯下它几根羽毛。
乌鸦被摔的晕头转向了一阵,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尾巴上的毛都快被钟乐扯秃了,悲愤交加,恨恨道:“妖女,你去死吧!”说着,从钟乐手中挣扎出来,化成人形。
黑黑丑丑的乌鸦,化作人形也十分的平庸,一张扁平无奇的脸,就像是一块乏味无趣的牛皮糖。钟乐挑眉道:“妖女?明明你才是妖好吗?”
“心狠手辣、胡乱杀人的就是妖女!我刚刚还看见你杀人了!”乌鸦妖叫起来。
她是说方才那个卖伞的男人。
他嘛,的确是个凡人,可是,谁叫他听这妖怪的话、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呢?
乌鸦妖瞧着钟乐这张脸,只觉得气血上涌,眼眶通红,她咬牙切齿的大叫:“总之,我今夜来,就是要杀了你的!!!”
她手心浮现黑色光团,狠狠向钟乐拍去,钟乐却指尖轻轻一点,就化解了她的攻击。乌鸦妖十分绝望,也愈发仇恨,她多么想自己变得好厉害好厉害,那样,她就能为主子报仇了,可是……
望着那把向自己旋转而来的红伞,乌鸦妖知道钟乐要砍下自己的头。可这时候她却不害怕了,不管不顾的扑上去。
即使是死,她也要将自己的血溅在钟乐这个妖女脸上!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因为一袭白衣替她挡住了红伞。
乌鸦妖惊叫道:“大殿下!”
锋利伞缘深深嵌进清颢的肩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白衣,十分刺目。可是,清颢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快速而不容置疑的说:“昭昭,走。”
乌鸦妖说:“我不走!”
清颢说:“她不会杀了我的,走。”
乌鸦妖泪流满面,深深看了他一眼,笨拙的跳出窗户逃走了。
钟乐气的咬牙切齿,狠狠扯住清颢的衣领:“昭昭?你认识她?她是为你而来?”
鲜血蜿蜒,染红钟乐的手。清颢神色平静,说:“不是,她是为宣离而来。”
宣离?
已经死在衡阳手中的宣离?
钟乐忽然一阵烦躁,一只妖而已,死了就死了,可是此时她怎么忽然有些不是味道?
清颢说:“她叫宋昭昭,自小便不受族人待见。有一次她遇到危险,是宣离救了她,并给她取了名字。自那之后,她感念宣离恩情,认他为主人,并许下诺言,说将来会报答他……”他失血过多,气息越来越弱,但仍很固执的说:“这只乌鸦妖并不作恶,可不可以……放过她?”
钟乐冷笑,靠近他耳边。
清颢听到她清楚的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