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僧:“你将铜臭放置功德箱内就行了。米缸里还有余粮,西南院角的地窖里,也有储粮,你用就是了。好了,贫僧要赶在日落前去云水镇做场法事,两位,告辞。”
陈小笙拽着钱,默默看着他拄着金刚杖,就这么走了?
沅瑞道:“这些出家人,性情这么洒脱,无事,小笙,这老僧我认得,之前经常往宁王府去念经的,不是坏人,不然张中全也不敢把你托交给他。”
陈小笙点点头。
卸下行李,安置好,陈小笙就将头两个月的房钱都放进了功德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正房。
她选了东面的睡房,因这里光线好,挨厨房也近。她去看了看米缸,不仅有满满的珍珠白米,灶头上方还挂有风干腊味,墙壁上也挂着猎来的野鸡野兔,还有獐子袍子,鹿角也有。
沅瑞院内院外寻检一圈,最后撸起袖子,调土搬石,将几处漏风的狗洞堵上。
他大跨步走进灶房,笑道:“这儿是个好地方,前有桥溪,后有果林,山丘树野里还能打猎吃吃野味,哎,我果然说得不错。”他眼睛尖,看见墙壁上挂着的,赞道:“老和尚通情达理修行高。”
陈小笙正在淘米下锅,坐下,找了找火器,可是两块儿火石,她不会用。
沅瑞:“我来我来。”
沅瑞三两下,就给灶洞生起火星子,陈小笙往锅里放了两颗红薯,两颗玉米。拿刀切下一只野鸡,洗净,放在旁边的吊锅里,煨一锅风干野鸡汤。
沅瑞看管两处火。
陈小笙去地窖里抱出两颗青菜,一并洗净,放在鸡汤里。
不到三刻钟,就能吃饭了。
院子里有个日久年深的石桌,陈小笙穿着攀博,提来两桶清水,清洗一遍石桌。又从灶房里,搬出来两把竹编椅子,一方放一把。
“小笙,饭熟啦。” 沅瑞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
“哎!”
陈小笙迅速洗净茶杯碗碟、汤匙竹筷,一一摆好。
沅瑞端着满满一盆蔬菜风干味鸡汤出来:“让让,小笙,别烫着你。”
陈小笙连忙笔直地靠着撑房檐的石柱站好。
沅瑞放下食盆,两手捏住自己的耳垂降温,转头笑道:“小笙,来端饭。”
陈小笙:“来了。”
两人分工配合,盛了饭,红薯玉米放一碟,又拌了茱萸汤料,美美坐下,在院子里,幕天席地,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陈小笙经历过饿死人的大荒灾,她吃什么都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她吃什么都很香。沅瑞呢,虽然是大家贵公子家的高级长随,但打马射猎,砌墙修桥,人情交际,就没有他不会的。是以,美味珍馐他能品鉴,颇有心得,但这粗茶淡饭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简直非常地默契相合。
直到把一锅白米都吃光了,一大盆鸡汤也拌饭吃完了,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汤匙,
还不尽兴,陈小笙索性把马车上的糕点也拿出来,火堆上的吊着煮的茶汤也好了。
两人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茶。
最后,糕点吃了大半,两人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靠在椅子上。
沅瑞:“好饱啊,小笙,没想到你个子小小的,倒是这么能吃,那之前在公子屋里,你怎么吃那么少。”
陈小笙听到这个,再一想到韩誊总是有意无意捉弄她,少女的耳垂不禁都泛红了!
她道:“嗯,之前,是因为……那个。”
沅瑞机智道:“你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公子的是不是?”
陈小笙:“…………啊,对,对的。”
沅瑞:“啧,哎呀,小笙你不要客气嘛,公子家大业大,又吃不穷,他乐意跟你结交,愿意对你好,你就受着就是了呗。”
陈小笙垂眸,并不答此话。
突然,一只海东青在院子上方盘旋,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沅瑞吹了个哨声,那只大鸟便直直地俯冲下来,落在沅瑞伸出的手臂上。
可是这家伙好像脾气不太好,戾着眼,竖着羽毛,扑腾扑腾煽动地它的大翅膀,既烦躁又不安。
沅瑞笑道:“这是公子养的,它能出现在这儿,是寻我来的。”
只见海东青的腿上绑着一个信桶。
难怪它不高兴,原来是做了信鸽的活儿。
沅瑞捋捋它的羽毛,安抚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翅膀收一收。”
不说还好,一说那海东青老不高兴了,真是个听不得一丁点儿委屈话的大少爷!
取下信件,展开来看。
不出意外,果然是公子催他的信。
沅瑞立刻慌了起来,道:“小笙,我,我得走了,傍晚我再来。”
陈小笙:“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沅瑞摸摸鼻子,将臂间的海东青先放了自由,让它先行。
沅瑞道:“公子让我回府里给你搬置一些油米精粮并被褥衣物过来。”
陈小笙忙摇手:“不不不,不用这样麻烦。”
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沅瑞已经跑出院子。
“小笙!”他在杏树旁卸车,“公子命我半个时辰内回去,我将车箱卸下来,马先骑走了,等会儿见。”
陈小笙:“那你注意安全。”
“好嘞。”
说完,人已经扬长驾马走了,只留下一袭黄色的烟尘。
陈小笙关好院门,回来收拾碗碟,洗好锅具,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小憩了一盏茶,下午回睡房看书习字,温习功课。
申时末刻,日落时分,她扛着提罾,一种灵活的捕鱼工具,往桥边走。
沅瑞待会儿还会回来,以他们俩目前的饭量,院子里的存粮肯定不够吃,她去捕些鱼回来,晚上熬鱼汤。
谁知还没有走到桥头,就远远听见吆喝声。似吵架,似嚷嚷。
奇怪,陈小笙看过去,一浪行人,像赶脚客,他们在吆喝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