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青苑小区站,乐晓之喊言讷起来,言讷睡得正香,根本不想下车。
她给江渚发了条微信,说马上到家,不过得先送言讷回家,江渚说好。
微信又收到新消息,乐晓之点开,是余晖发过来的,说韦宜的事,他已经解决,让她不用担心后续,另外祝她暑假愉快。
乐晓之谢过,收起手机,等下了公交车,乐晓之把言讷送回去,言母要留她吃饭,她说家里饭也做好了,下次再来叨扰。
乐晓之推着行李箱刚出青苑小区,就见江渚沿着人行道跑过来,便问:“你怎么来了?”
江渚上前推着乐晓之的行李箱,和她并排往回走,“不许我去学校接,还不许我来这儿接么?”
乐晓之无奈:“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
“麻不麻烦,得我说了算吧?”
乐晓之莞尔,追问:“那你说吧?”
“一,点,儿,也,不,麻,烦。”
江渚又问她考得怎么样,她说还好,两人闲聊着,到了单元楼门口。
乐晓之输密码,拉开单元楼门,江渚提起行李箱往里走。
他今天穿了冲锋衣,袖子挽起,提箱子的时候一使劲,小臂上的肌肉鼓起,视线延伸,乐晓之能看到手背上蜿蜒的青筋,不由地眉心一跳。
江渚放下箱子,转头见乐晓之呆站着,问她:“怎么不进来?”
乐晓之脸颊生热,快步进去,往电梯那儿走。
电梯上行,乐晓之站在江渚后面,他的颈背挺直,由于刚才弯腰提过东西,冲锋衣还贴着他脊背,又在腰际处垂下,衣服上还有留香珠的味道,淡淡的雪松味。
江渚和余晖差不多高,体型上却有很大差异,余晖是瘦而不柴,而江渚的骨架要比余晖大些,是那种身形匀称、坚实有力量的类型,早已不是疯跑着去乐章别苑取钥匙的小男生了……
电梯打开,江渚先一步出去,指纹解锁,一回头,发现电梯门要关上,乐晓之还在电梯里发愣。
他连忙按住下键,电梯门重新打开,“你今天怎么了?”
乐晓之啊了一声,往出走。
江渚伸出手,手掌贴在乐晓之额头,担忧的语气:“是不是中暑了?”
“没有没有。”
乐晓之连连摇头,发丝拂过江渚指缝,热度不经意传给了他,他攸地收手,提着行李箱进门。
乐晓之低着头,心想都怪言讷,在公交车上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弄得人心黄黄。
刘春玲已做好饭,江天也在,江渚把行李箱放到乐晓之卧室,乐晓之放下书包,洗过手,准备吃饭。
饭间,江天提到金泽,说他得知乐晓之暑假要住在这边,前两天还来过一趟,带了好些东西,拜托他们照顾乐晓之。
刘春玲说金泽太客气了,有空的话,欢迎他多过来坐坐。
乐晓之说,过两天得去趟兰馨华府,和金泽一起。
一提到王蕙兰,江天和刘春玲都不说话了,这是乐晓之回家的第一顿饭,他们不想破坏温馨氛围,所以后半顿饭,大家都吃得沉默。
饭后,江渚负责刷碗,乐晓之洗了水果,四人又转战客厅,聊起江渚出国的事。
剩下一个月,还得置办好多东西,三人讨论激烈,唯独江渚兴致缺缺,只顾着埋头剥袖子。
江天和刘春玲都不爱吃柚子,只有乐晓之吃,江渚剥多少,乐晓之就能吃多少。
乐晓之拿出手机,和刘春玲在网上挑大尺寸的旅行箱,江天打量阳台下的迎春花,问江渚走的时候,是不是得准备一小包土给他带上。
江渚无奈:“爸,我是留学,不是偷渡。”
回话间,他瞟见乐晓之吃柚子,眉都没眨一下,便问:“这柚子是我专门挑的,还行吧?”
乐晓之继续和刘春玲浏览网页,“嗯,挺甜的。”
江渚也不爱吃柚子,听到乐晓之说甜,破天荒地吃了一块,脸瞬间变形。
他看向乐晓之,乐晓之倒在刘春玲怀里笑,边笑边继续吃柚子。
舌尖的酸苦,暂时压下心里的酸苦。
恰恰是这点不期然的苦,逼得最近消沉怠惰的江渚,流露出许久不曾有的活气。
乐晓之有午休的习惯,刘春玲见她哈欠连连,让她别看了,赶紧去午睡。
乐晓之应好,和三人说了午安,耷着眼皮回卧室。
卧室门可以反锁,但打从她住进来,就从没反锁过。
自乐晓之偷喝可乐,害江渚住院后,她才真正明白,自己为何会住进主卧。
刘春玲在乐章别苑待过多年,清楚乐晓之的衣食住行,他们不想委屈乐晓之,而且她又是女孩子,住进带有独立卫浴的主卧,穿衣洗澡都方便些。
不仅如此,乐晓之的房间门,还成了某种信号。
门开着,就是方便,门关上,就是不方便。
大多数时候,乐晓之都开着门,只有午睡和晚睡,才会关上门。
后来,即使门开着,几人进门,也都会先敲门,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要有事情说,但乐晓之还在休息,他们又得出门,便会把要说的事情,写在便利贴上,贴在门上,等乐晓之睡醒,打开门,看见贴的纸条,就能知道什么事了。
乐晓之在家里,总是穿得整整齐齐,只有入睡时,才换上睡衣。
她起床,也是闹铃响了就起,很少赖床,但她起来以后,人会迷迷瞪瞪好一会儿,有时候收拾好了,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呢,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一般她起床以后,至少得缓半个小时,人才彻底灵醒。
乐晓之上高一时,江渚还能骑自行车,跟在她后面照看,等她上高二,江渚去了景大,她就独自走到青苑小区站,等言讷出来,两人一起坐公交车。
江渚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过完生日就去考了驾照。
上了大学,他几乎每个周末都回来,江天满心欢喜,说江渚像他,是个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