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乐晓之就回了学校,正常上课。
临近期末考试,出勤率奇高,授课老师也懒得点名,毕竟没有哪个学生,真的想挂科,倒让乐晓之躲过一劫。
图书馆爆满,还得提前占座,几人商量,还是寝室里复习效率高些。
吃过晚饭,四人从食堂回,约好一起复习。
坐在桌前,乐晓之翻开书,有点心不在焉。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的消息,好验证一个猜测。
果然,不到七点,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晚上有空吗?
乐晓之回复:没空。
对方充耳不闻:你定地点。
乐晓之想了想:跆拳道馆,八点。
对方再没回复。
过了十分钟,乐晓之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对方发来的照片:黑带。
乐晓之言简意赅:去不去?
对方回复:我是怕你吃亏,确定不换地方?
乐晓之回复:不敢玩?
对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附加两个字:敢,去。
乐晓之退出微信,和其他几人说,有事出去一趟。
肖楠挤眉弄眼:“干嘛去,是英雄救美?还是助人为乐?”
李莎莎反驳:“是美救英雄,是乐于助人。”
冯蕾摇摇头,不参与对话,专心温书。
乐晓之一脸苦恼:“就是说,谁让我姓乐呢?”
几人哈哈大笑。
乐晓之带个小包出门,往跆拳道馆走。
大一新生,是各大社团的新鲜血液,乐晓之刚进校时,本不想报名,李莎莎苦口婆心,劝她融入集体,还说三个人都报了瑜伽班,建议她也报瑜伽班。
乐晓之同意融入集体,反手报了跆拳道,扬言要做2324的门神。
说起跆拳道,她并不陌生,小学就练过,还是章扬报的名。
那一年,乐晓之九岁。
一个夏夜,饭后,章扬牵着乐晓之,在后院踱步消食。
章扬忽然问她,“什么人,你绝不敢惹?”
乐晓之深知章扬是有事要说,但章扬同她讲事情,惯于从原因着手,最后才摆结果。
她扎着双马尾,摇头晃脑的,思前想后许久,才说:“力气大的,长得凶的,比我高很多、壮很多的……妈妈,你呢?”
“对我而言,一种是穷苦人,一种是老实人。”
乐晓之攒眉,“可现实是,柿子专挑软地捏,麻绳专找细处断。”
章扬惊于她的犀利,摸摸她的头,“所以,我加了一个前提:对我而言。”
乐晓之扬起头,黑葡萄似的一双眼,乌溜溜的,已陷入沉思:“我怎么觉得这两种人,好像是一类人?”
章扬目露赞赏,“没错,我方才那么说,是给你举例子,便于你理解。”
乐晓之眨眨眼,好奇地摇着章扬胳膊,“妈妈你快总结一下,到底是哪类人?”
“当一个人的生命,成为他手上唯一的筹码。”章扬抓紧乐晓之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正所谓,若士必怒,伏尸二人。”
乐晓之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没什么好怕的,我却有太多不能失去的。”
“是这个道理,没错。”
乐晓之哦了长长一声,自然而然地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守住最珍贵的东西呢?”
“智力先行,武力保底,”章扬瞅着她认真请教的模样,爱怜地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蹲下身说:“我给你报了跆拳道,你是个女孩子,得学些防身术。尽管真正的角逐,并不在斗兽场。”
乐晓之听不明白什么角逐,但她知道防身术,她抱住章扬,搂得紧紧,语气郑重而严肃:“那我要快快学,学会了,我就能保护你了。”
章扬回抱住乐晓之,头倚在她肩上。
阴云遮蔽的夜,寻不到半颗星子,黑漆漆的后院里,也看不清是谁靠着谁。
到了周末,乐晓之兴冲冲去上课,可她体质特殊,每次回家都一身淤青。
这样的体质,让乐晓之苦恼,她该是脆弱的,因为她比常人更容易感受到疼;但乐晓之很欣慰,她又是坚强的,因为这些印记不会停留太久。
只要时间够长,她就能恢复如初。
她不想半途而废,又怕章扬担心,便吵着嚷着要独立,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章扬甚感欣慰,说乐晓之不愧是她的女儿,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乐晓之喜欢看章扬开心,一坚持就坚持了三年,直到王蕙兰过生日,乐晓之在兰馨华府崴了脚。
章扬带她回家,给她请了两周假,自己也没上班,陪乐晓之在家养病,才发现端倪。
起初看到那些已褪成淡黄的瘀伤后,章扬以为乐晓之遭受校园霸凌,她拿起手机,要给乐晓之的班主任打电话。
乐晓之坦诚相告,说是练跆拳道,才成这样的。
章扬绝不相信,乐晓之练了三年,怎么可能……
等她明白过来,一瞬的震惊过后,眼泪如潮涌至。
印象中,章扬很少哭,弄得乐晓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