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玲却递给乐晓之,温声提醒,“就半碗,吃多了,我怕你积食。”
乐晓之接过,甜腻腻地开口,“谢谢妈!”
江渚一脸黑线,说自己不吃了。
江天望望江渚,对乐晓之说,“那个韦宜我没见过,不过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我女儿比她漂亮。”
“爸,是你偏心,谁来你都觉得我最漂亮。”乐晓之说。
“说得没错,”江渚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来,他在肯定谁的话。
他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江天打量江渚,江渚的眉,自乐晓之提起韦宜,就没展开过。刚开饭的时候,他双手还搭在桌上,现在桌上只留一只手,拿着筷子吃饭。
江天看向乐晓之,她在餐桌上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差错,她刚搬来家里,吃饭的时候连话都不说,谨遵家训‘食不言,寝不语’,时间长了,慢慢受到他们一家的影响,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他瞟一眼没精打采的儿子,猛戳碗里的苦瓜又不吃,似在同苦瓜怄气,便问乐晓之,“我们晓之这么好,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欢吧?大学里,有人向你表白吗?”
江渚猛地抬头,看向江天。
乐晓之咽下最后一口,抽出纸巾擦过嘴,眼神坦诚,“有,和我哥一级,也是大三,叫余晖,他和我表白的时候,我们才见第一面,我不认识他,也不喜欢他,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江天想了想,又问,“你不认识他,才见过一面,就确定不喜欢他吗?为什么不再试试,多多接触呢?我们晓之谈恋爱,难道只看脸吗?”
乍一听,好像是江天劝解乐晓之,别太武断地做决定。
江渚却听出来一点言外之意。
乐晓之举手,不苟言笑:“我发誓,我不喜欢余晖,也不喜欢学校其他人。”
刘春玲一惊,起身压下乐晓之的手,“聊个天,怎么还发起誓了呢?我和你爸也就给个建议,倒不是干涉你做决定,你心里有数就好。”
江渚听了乐晓之的话,眉头确实舒展了,神经也不紧绷了,搭在腿上的拳头都摊开了,整个人像浸在冰里面,早就冷得没知觉了。
江天却笑了。
乐晓之上大学以后,很少和家里联系,江天不了解乐晓之的大学生活,问江渚,更是一问三不知,江天深怕乐晓之在学校里受人欺负,虽然她上了大学,已经成年,可在江天眼里,她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如今,江天算是彻底放心,乐晓之真的长大了,她继承了章扬的知性、乐理的理性,别人试探她,她也会试探别人,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取决于你是怎么想的。
譬如江渚,此刻怏怏不悦的他,显然已将自己纳入其他人里。
而五十岁的江天,却有不同见解:
明明一句‘我谁都不喜欢’就可以说清楚的话,却还要大费周章地分为几种:余晖,其他人……那么,还有谁呢?
悲喜易渡,情关难过。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
饭后,刘春玲切了水果,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刘春玲问起江渚公派出国的事,江渚心不在焉地回,说自己不去了。
乐晓之并不知道江渚后半年要出国交流,突然听他说不去了,便问:“为什么不去?是整个交流项目取消了,还是你向学校申报那边出了岔子?”
江渚只说不想去,他拿了车钥匙,换鞋出门,说下楼去取乐晓之的行李箱。
想着在家里,江渚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说,乐晓之也穿上外套,说晚饭吃得太多,出去走走消消食。
刘春玲要陪乐晓之去,乐晓之说只在附近走走,不出小区。
乐晓之关上门,电梯还停在十七楼,看样子江渚没坐电梯,走楼梯了。
她按了电梯,直接到地下车库,守车待渚。
江渚来到地下车库,拿了行李箱,背上乐晓之的双肩包,问她,“你怎么来了?爸不是说了让我来取,算是对我的惩罚么。”
再次提到惩罚,江渚心静如水。
乐晓之挡在他面前,“江渚,我们聊聊?”
“好,聊什么?”
“公派出国的事儿,你怎么又不想去了?”
江渚没回答,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乐晓之在后面追,“你刚还说好,现在又不聊了。”
江渚停下,乐晓之直接撞在他背上。
她揉揉额头,“你说你不想去,那不是真正的原因吧……方便告诉我实情吗?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
江渚回头:“你是想问,我不去是不是因为没钱?”
乐晓之知道,公派出国可以申请学校的奖学金,基本能覆盖掉出国的花销,但要想过得体面舒坦,还得家里补贴一些。
她犹豫着:“如果是钱的问题……”
江渚替她回答,“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会帮我解决是吗?就像三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