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地方使劲,纸鸢在左右摇摆中,线终究是断了,随着一阵风,落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阿弟一看自己的风筝没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用手指着傅筱忧,“你赔我风筝,你把我风筝弄没了,我要和娘讲,把你关在柴房过夜。”
傅筱忧被吵的头痛,只好依着地上翻滚的阿弟,无奈道:“好好好,我去替你讲。”
她去了隔壁屋子,大门早就被人锁上,屋内怕是无人。
没办法,她只好试探踩上自家的石榴树,还好这石榴树枝干够粗大,一脚踩上去,也没有什么松动,心里松了一口气,再试着慢慢站起来,看到纸鸢还好落在隔壁院中的地上,心中一阵欣喜。
却重心一下往前,赶在往前栽时,她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树枝,却不料树枝上有些小刺,就这样硬生生扎进了手中血肉当中。
她被痛的倒吸一口冷气,眼中也酝上了泪光,咬牙忍住了叫出声,手不敢再动一下。
她就这样举着手,小心翼翼踩上了隔壁院子上的院墙,隔壁院中可没有能落脚的石榴树,还好看着也不是很高,一闭眼睛,就跳了下去。
睁眼一看,倒是万幸,手倒是没有伤到,快步捡了纸鸢,正想着从围墙上怎么爬回去,几次尝试蹦上去,却无果,正要跑上前再尝试一次,屋中却传来苍老的声音。
“轩儿,是你回来了吗?”
傅筱忧脚步一顿,浑身都不敢动。怎么屋子还有人,不是门被锁了吗?刚想要躲在柴房的时候,正经过柴房旁边的小厢房时,门开了。
她正保持慌张逃跑的姿势,嘴角慢慢僵硬的扯起,是一个尴尬的微笑。
迎面之人是为老人家,衣衫褴褛,皱纹横布,眼皮耷拉着几乎看不见眼睛,身子也半躬着,现在正杵着拐杖,眯眼盯着傅筱忧。
傅筱忧不管她是这家的老仆人,上前一步点头行礼,“真是抱歉,擅自闯入,不小心把纸鸢掉落在您家主人院子,我刚敲门,没人应,才……”
她举了举手上的纸鸢,表示自己真是纸鸢掉在了地上。
老人家却笑了笑,皱纹一下子就漾开了,倒是能看出这老嬷嬷年轻时生的貌美,她想傅筱忧招了招手,“没事,孩子,你是手受伤了吗?我看着怎么手全红了。”
傅筱忧下意识将手伸到背后,笑笑装作没事:“我手没事,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怎么走?大门可是锁了的。”
傅筱忧侧首看了看旁边的围墙,又看了看老嬷嬷,挠了挠头,尴尬无奈的笑了笑,老嬷嬷也笑着摇头,像是无奈,又好像带点自嘲。
老嬷嬷往里面走了一步,“进来吧,我帮你擦点药。”
傅筱忧抹不开面子,没有动。
直到里面传来严肃的声音,“还要我老人家请你进来吗?”
这老人家脾气真怪,刚才还笑,现在又不笑,真是怪怪怪!
傅筱忧还是一步迈了进去,入眼里面和自己想的倒是有点差别,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陋,倒是不像仆人住的。
“呐,别东张西望的,坐这儿来,”老嬷嬷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傅筱忧拘谨的坐在旁边,由着老嬷嬷给自己擦药。药香醇厚,倒让傅筱忧放松了不少。
“我和你讲,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好好养护,知道吗?”
从未有过的细细叮咛,让傅筱忧抬头望着老嬷嬷,“老嬷嬷,您姓什么,我改天再来看你,”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给你带好吃的,算是感谢你帮我擦药。”
老嬷嬷淡淡一笑,收拾这药盒,“我姓林,你只管叫我林阿嬷就好。”
傅筱忧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心底,以后基本上隔几天都会带好吃的给林阿嬷。
也都是翻进来的,因为大门不知为何老是锁着,但也无妨,林阿嬷每次听到外头竹竿响,都知道是傅筱忧来了,都会先出来望着她。
有时林阿嬷不知从哪拿着一本书,教起傅筱忧念书,但傅筱忧多是在玩闹,林阿嬷被逗笑,欢闹着时光。
后过了一年,说是圣上下了圣旨,不论男女老少,皆要读书。傅筱忧被自家爹娘赶去了学堂,几个月都不曾回来。
等到书堂休沐,傅筱忧还磨蹭了一天,在隔壁县看了那采茶戏,因之前听得阿嬷说喜欢听戏,特意记在心里,回头学给林阿嬷看。
哪想一回去,林家大门仍旧紧锁,可是却戴上了丧花。
外面经过的人,说是昨日走的。
傅筱忧一愣,手上的东西滑落。
这次,好像真的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