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城见自己被呵斥,没想到表姐竟然都不站在她这边,一道道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始终倔着不敢低头。
自古美人落泪便是惹人怜惜,何况是有着京都第一美人之称的许连城,哭得楚楚可怜,让皇后的心头也不免为之一颤。
“好了……”
皇后刚要出言安慰她两句,便听到外头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尖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皇后连忙站起身来。
彩雀也扶起哭得花枝乱颤的许连城,忙道:“小姐快擦擦吧,让陛下看到就不好了。”
谁知许连城非但不领情,反倒恶狠狠地瞪了彩雀一眼。彩雀微微一怔,来不及多想,见到皇帝的身影忙跪下行礼。
皇上身着明黄色龙袍,微微抬手搀扶起了行礼的皇后:“你身子弱,不必多礼。”
他又环顾了一圈,目光扫了许连城一眼,对着皇后道:“今天你妹妹过来陪你,宫里倒是比往常热闹。”
皇上执起皇后的手落座,龙袍上的金龙绣纹同凤袍上绣着金丝的凤凰一起落入许连城的视线,年轻的皇帝气宇轩昂,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妻子,两人宛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说帝后情深,果然是这样。
许连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不甘。
谁能想到她表姐竟有这样的福气呢?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曾向许家求娶,可惜当年丞相并看不上这个庶出的皇子,便随便指了个旁系的女儿嫁过去,谁曾想一朝先帝驾崩,这个皇子竟然登基成了皇帝,而许连城的这位并非嫡系所出的表姐竟也一跃成了皇后。
“怎的了这是?”皇上终于看到了许连城的失态,开口询问了缘由。
许连城反应过来,却也看见了皇后示意她噤声的眼神,思索之下依旧还是全盘拖出了。
说完,许连城微微抬头觑了皇帝一眼,他不复适才的和颜悦色,此刻面色凝重,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皇后忙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臣妾表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陛下勿怪。”
许连城立马回道:“姐姐,你不为我说话也就算了,怎地还阻拦我要姐夫为我抱不平呢?”
“胡闹,”皇后的面色已然很难看,自古都是先君后臣,即使皇帝是许连城名义上的姐夫,怎么可以这么直接称呼,宫里礼节繁复,又不似寻常人家一般。
许连城话说出口,犹未意识到不妥,端着可怜兮兮受委屈的姿态,几滴清泪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景帝听闻着女子的啜泣声,站起身来逼近许连城,蓦地笑了下:“好了,像只猫儿一样哭得怪可怜的,妆都花了,再哭可就不好看,朕为你做主就是。”
他伸出右掌触上了许连城的脸,男子粗糙的指腹碰上女子柔软的肌肤,动作轻柔地逝去她脸上的泪珠,许连城顺从地垂下眼睑,任由着他的动作。
这动作实在亲密,满殿的宫人都垂下头去不敢再看,皇后却失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似乎是她的错觉,许连城那张本就艳丽逼人的脸突然好像对她露出了狡黠一笑,像是俏皮,却更像是赤裸裸的炫耀。
景帝吩咐道:“明日便宣世子入宫吧。”
他又拿手指勾起许连城的下巴,笑道:“这下知道不哭了。”
低沉又醇厚的笑声飘荡在坤宁宫里,有人红了脸,也有人红了眼。
皇后失神地看着皇帝领着表妹一同出去的身影,久久没有扭过头来。
丞相府派过来伺候她的掌事嬷嬷劝解道:“娘娘,您放宽些心吧,这何尝不算是一件好事呢?自诞下二皇子以来,都这么久了,皇上来咱们宫里的日子也不少,却迟迟不见再次有孕,若是表小姐真的进宫来了,您也好有个伴解闷。”
皇后膝下只有二皇子一个孩子,她生子血崩不止,差点一条命都没能捡回来,后来太医院拼死挽回了她一条命,却也伤了身子,诊断说是往后怕是很难再有孕了。丞相府自得知她身子受损以来,没少打着充实后宫的名义进谏选秀以充实后宫,说到底是担心光凭二皇子一人不足以保障家族的后半生富贵罢了,明里暗里都想要往后宫塞人。
从前皇帝一向充耳不闻,现在却好似改变了心意。
“我知道了。”皇后只道,“你帮我去问问表妹的意思,如果她也有意,我帮她安排就是。”
掌事嬷嬷欢天喜地的领了命走出殿门,彩雀却郁闷:“说什么来伺候您,我看她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罢了,今天表小姐这事也是,我听着却好似少了很多话一般,那世子平白无故为何会责怪表小姐?”
皇后微微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丝疲倦悄然爬上她的面庞,那精致的容颜上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我身子乏了,明日若是世子进宫,陛下派人来寻我的话,就说我身子不适,到时遣人去给太后报个信吧。”
若是陛下执意听信许连城一面之词,她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