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一人笔直地往自己的院中走,走到中途,见正抽着花苞的槐树底下,宋朝月不知正低头摆弄着什么玩意儿。
一见到他,宋朝月笑着朝她跑了过来。
“孟祈!我等你好久了。”
孟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跑过来,裙裾生花,眼眸如水。
她很美,孟祈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一直很美。
不过美貌终究是个空壳,在山泽城见到宋朝月最本真的一面之后,孟祈才了解到,她是个独特的存在。
她明媚、洒脱、却也有自己的小脾气,还会因为自己走得快没等她而生气。
孟祈等着宋朝月一步步走近,听见她因跑动而急促的呼吸,看见她微微阖动的嘴唇,其上泛着莹润的光泽,目光竟就这般被吸引了过去。
而对方,仍旧浑然不觉。
“我是想谢谢你,多谢你帮我救出了玉娘。”
宋朝月的谢言引回了孟祈的思绪,“我们二人互惠互利,往后,你需得帮我的,比这难上千万倍。”
“无事,只要你帮了我,我也定会帮你。”
“但是你那粮店,可能仍得暂闭。”
听到这,宋朝月有一瞬的怔住,随即很快想开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还好好的,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来。
两人说完了,孟祈抬脚要走,宋朝月往侧旁挪了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我想,咱们既是合作,我需得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孟祈垂眸,宋朝月就站在他跟前。她在女子中个子已算高挑,不过因为自己太高,她也只及自己肩头。
可在孟祈眼中如此瘦弱的宋朝月,却总能带给他一种此人蕴藏着极大能量之感。
仿佛只要她想,只要她愿,就什么都能做到。
“这事很大,你还是不要知晓得为好。”
孟祈要走,宋朝月伸手拉住了他手臂的箭袖处,那力道之大,势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我需知晓,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即便你不愿告知我更深层的原因,起码也得让我知道,我假扮成你的身边人,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帮你。这两个字,孟祈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从前师兄们会帮他,师父也会帮他。
可后来他年纪渐长,师兄们也不在了,所有人都等着自己去帮,却很少能听到主动对他说我要帮你这样的话了。
见宋朝月那无比坚定的眼神,孟祈第一次想要相信她。
他在前世早见识过她的本事,那么看看今生呢,她能帮自己到如何地步。
要是被那人知道宋朝月帮了自己,岂不气坏,越想,他越觉得此事有趣。
“跟我来。”
宋朝月随着孟祈进了他屋中,这是她第一次进孟祈的房间。
与她猜想的如出一辙,房内很干净整洁,每一样东西的摆放都恰到好处,以便随时取用。
她自顾自寻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孟祈同她说出。
孟祈走向自己的桌案边,从书架之中抽出一封信,交到了宋朝月手中。
宋朝月伸手接过,仔细读来。
读完后,对于孟祈此行目的,也算是彻底清楚了。
上一次他去充州抓人,是为升云案,而这一次到随州,也是为升云案。
升云大案,当年震彻朝野。
前线将士因军备供应不足,活活饿死冻死三万人,也因此,大衡失了边关重镇。
而这些军备,特别是粮草,本应该是由山泽城的粮仓提供,然山泽城的粮草才出一城,前线将士已经死了万众。
然这事情据说只是传信失误,导致延误了时机,也因此,不少经事官员被枭首。
从前宋朝月在家中听父亲提过一句,却未曾想到,此事竟还有后续。
难道,这事儿远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见宋朝月仍有不解的表情,孟祈指了指信纸上的升云军三个字,问她:“你可知,这军队,由何人所领?”
宋朝月自是不知。
孟祈于他身边坐下,盯着屋中那幅绘着边塞风景的画卷,“钟正,升云军主帅,三皇子褚临的外祖,领兵坚守边塞三十余载,是大衡边关的第一道防线。”
宋朝月握着信纸的手骤然抓紧,她缓缓抬头,微张着唇,心中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测。
孟祈也回望她,不疾不徐说出她心中所想的两个字,“党争。”
正因为党争,所以有人要大挫褚临背后的势力,也就是他的外家。
宋朝月看向孟祈,问他,“所以,你是……选择了三殿下?”
孟祈回道,“是。所以,而今你既已入局,那么,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