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熙凤、贾瑛和史湘宇几人前去劝说神威大将军,没过半日便又回来了,李元宝见他们一行人神色依然,便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神威大将军与几人都是世交,与史湘宇家关系更好,且殷景诚已然驾崩,再顽固下去也不是好办法,便依言交了兵符,先由贾瑛暂且收管。
不说外头如何,且说宫里近几日风声紧迫,先是一群面生的军队包围了宫墙,不许任何人进出,一应用品和吃食均由他们每日递送进去,又过了几日,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西去了。
旁人且不论,皇后听了,便两眼发直,一声不吭地向后躺倒。吓得身边的宫女们都哭叫起来。
得知消息后赶来的吴贵妃急道:“不是说叫你们先别告诉皇后娘娘吗?是谁这样多嘴?”
这群宫人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哪里敢搭话。
吴贵妃只好叫人看紧了皇后,叫她宽心,万不可大意。
她向一旁的柔常在看了一眼,见她神情惊诧,可能还未回过神来,便叹道:“这样一来,这宫里又不知道是谁的天下了,咱们几个也不知道是何下场。”
柔常在嗤得一声,毫不在意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对吴贵妃说道:“姐姐别愁了,新皇登基,咱们这种没有子女的,最多不过是三尺白绫送去守着皇上罢了。”
她表现的不在意,可说这话的时候,手却在微微颤抖,吴贵妃听了这话,也打了个冷战。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随时都在发生,不止她们面临这样的处境。
“可我们又能如何呢?”柔常在耸耸肩,摇头道:“难不成现在就跑了?被捉到了更是个死。”
吴贵妃抚着心口说道:“跑是跑不得的,万一被新皇捉住,更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柔常端起桌上的茶来喝了一口,说道:“不如咱们想办法同玉妃娘娘搭上话,没准能保咱们一条命呢。”
“她?”吴贵妃摇头道:“她此时陪着皇上在贾府,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皇上没得蹊跷,若真追责起来,怕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未必。”柔常在眼珠转了转,愈发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不错,她问道:“你看她沉沦这么多次,有哪一次是真有生命危险的?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对不对?”
“这次皇上非要出行,本就离奇,没准这就是玉妃设下的陷阱,等着皇上上钩呢。”她继续推理道。
“别再说了。”吴贵妃冲她皱眉道:“没有的事都叫你说出来了,平时看你心细胆大,可也不像嘴上没把门的。”
柔常在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想了许久,方才答道:“姐姐不做,我做。”便出去了。
过了会子,她拿着一封信出来,对吴贵妃说道:“我想法子把这个送到贾府去。”
“你别混闹。”吴贵妃急得上来说道:“如今时局不清,小心丢了脑袋。”
正拉扯间,忽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跑来哭道:“贵妃娘娘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如今水也不喝,饭也不吃,也不理人,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吴贵妃只得随了宫女去见皇后,临走之前又叮嘱了一番柔常在,叫她切记不可妄为,这才去了。
一进皇后宫中,见阖宫上下,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面露颓丧神色,有些宫女还呆呆地站着抹泪,见了吴贵妃,这才回过神来,行礼之后向旁边站了。
吴贵妃本不欲说什么,但见到这样,实在忍不住,开言说道:“你们收着些吧,皇后娘娘本来就心情不畅,看见你们这副样子,还不得更难过!不是本宫僭越,你们贵为皇后宫里的人,须得在这时候拿出皇后宫中人的样子来,不然叫外人看见了徒增笑料。”说完,叹了口气,进殿中去了。
一进殿内,眼前情形更是叫她眼前一黑——五六个宫女哭着跪在皇后塌前,哭着求她吃东西,皇后只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天,眼泪从眼眶直流到耳边,把枕头都打湿了。
她麻溜走上前去,叫几个宫女出去,她轻手轻脚地坐在榻上,用手帕替皇后揩去泪水,轻声说道:“想开些,如今万事都没有您腹中的孩子重要。”
皇后听了这话,缓缓抬起手来,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摸了一下,喃喃道:“他还能平安降生吗?”
吴贵妃一时语塞,若是新皇登基,怕不是第一时间就要除掉这个祸根。
她硬着头皮安慰道:“太医们说了,脉象上看,这个孩子文雅清净,像是个女儿。若真是女儿,想必新皇也不会过多干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