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刚吹遍后宫,随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传了来:殷景诚在前往南巡的路上,遇到了偷袭。
好在人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可是凶手却一个都没有捉到,全部服毒自尽了。
这消息一出来,先是皇后急得整宿睡不着觉,后来,还是宝玉约着周贵人去开导了半日,这才好多了。
随后,担惊受怕之人就是宝玉自己了,她甚至眼下妙玉那群人和北静王余党都对殷景诚虎视眈眈,但不知道此次出手的究竟是哪一方,她最担心的还是妙玉的安危。
想要打探消息,也无从打听,反而还有可能惹祸上身,思来想去,她选择了缄默不言。
午膳过后,宝玉去御花园转了转,除了有些残存的白雪之外,并无任何新鲜的景致,有些地方甚至还赶不上大观园的,她内心叹道:“原著中的元春到底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忍着的?”
她此刻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得见人的去处”,正感叹间,忽然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跑来,规规矩矩地问道:“太后娘娘叫奴婢过来问一句,是什么人站在这里。”
宝玉回眸一看,原来太后的仪帐也在御花园里,和自己打了个照面,只不过她心里想着事情,竟然未曾发觉。
她才要说话,身边的碧荷已经开口道:“回锦绣姑娘,这是宫里新来的贾家姑娘,还未有位分,在内务府里做事。”
锦绣微微笑道:“既是这样,劳烦贾大人同奴婢来。”
宝玉只得跟了去,看锦绣的意思,是不想让别人一起跟来,所以将碧荷一人留在原地。
隔着轿撵,宝玉无法看清轿中人的样子,先扣头问安,过了许久,才听到轿中人一声不轻不重的吩咐:“锦绣,将人好生扶起来。”
宝玉站起身来,仍低着头,不知道太后叫自己有什么话说。
她感到一阵微风拂过,将轿上的帘子吹动起来,随即,便有一双细眼打量着自己,忽然听太后说道:“抬起头来,叫哀家好好看看。”
宝玉抬起头来,看到太后尊荣,忙又垂下眼皮。只一眼,便感受到了太后养尊处优多年的尊贵十足,她年纪不大,看上去最多四十岁,气质非凡,一双凌厉的双眸,看上去和殷景诚一模一样。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艳丽的美人,可她眸子里藏着一层淡淡的哀愁,宫里这样富足,难道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宝玉不敢乱猜,只听她口中说道:“像,确实很像。”
宝玉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见一个年长的宫女也感慨道:“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后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那日哀家听闻你祖母去世,很是伤感。”她见宝玉懵懂不解,便解释道:“你家祖母曾是先皇的乳母,看你的样子颇有几分你祖母年轻时的姿态,故有所感怀。”
宝玉低头道:“能得宫中福泽,是宝玉乃至贾府上下的福气。”
太后和身边年长的宫女相视而笑,她讶异道:“听你这话,倒是一点怨气都没有。”
宝玉心想,如何敢有怨气呢,即便有,谁会在口头上表现出来,因笑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贾家本就沐浴皇室恩泽,无论福泽还是降罪,都是君恩,哪有个埋怨的道理。”
太后道:“你看着年纪轻轻,说话却十分老成。”随即又叹道:“你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怕是已经被磨砺到习惯了。”说着,她走下轿来,对年长的宫女道:“福菊,叫她陪哀家走走。”
宝玉便斗胆伸手扶着太后,在御花园里小范围内逛了一圈,太后倒不像看起来那样严厉,言语随和,只问了她一些贾母的事,还有一些贾府中的事,宝玉一一回答了。
太后像是对外间的事物十分感兴趣一样,还没听够,又叫了宝玉一同去用了茶,直到晚间,才放她回来。
紧绷了一下午,待回到恩福宫,宝玉浑身酸痛起来,不得已,便叫碧荷来按了会子。
“大人,今儿奴婢担心死了。”碧荷抱怨道。
宝玉一边趴着,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