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王子轻哼一声，带着少年人的傲气：“因为我是哀牢最优秀的蛊师。”
话音刚落，商泽就听到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什么多足之物在这竹楼上走动。用神识一探，才发现一只大过整间屋子的灵蝎站在屋顶，窗前已经能看到它的阴影了。
这潜在的威胁商泽不放在眼里，但依然佩服十三王子的本事。于是他颔首道：“成交。”
十三王子松了口气，走向窗户，灵蝎的一只螯爪伸下来，就要将他接走。
他半只脚都踏出屋子，商泽忽然想到什么，长眉一皱，问：“你怎么会说汉话？”
十三王子身形一顿，微微回头：“我母亲是汉人。”
话音未落，他一跃而起，被灵蝎接走了。
商泽看着敞开的窗户若有所思。半晌，他将密室关闭，又确认了一遍嬴惑的安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
次日嬴惑起来，哀牢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和沈魏夫妻一起用早膳时，嬴惑回想起昨晚听到些异响，便随口问道：“昨晚是有什么人来过么？”
商泽动作一顿。魏容止和沈萋萋也转头看了过来。
商泽先是说：“没什么，钻进来只偷吃的的野狗。”随后又传音入室道：“一会儿同你说。”
嬴惑微微挑眉看他，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用膳。
嬴惑也只好等他自己来说。
以沈萋萋现在的修为，若要修习炼兽之术还有些吃力，故她一吃完饭便回房修炼去了，魏容止自然是要在一旁守着。嬴惑也等到了和商泽单独说话的机会。
嬴惑抱臂看着他：“怎么回事？”
商泽在他面前坐下，说：“昨晚确实逮住一只小狗——哀牢的十三王子，住在这间屋子的暗室里。”
他说着将密室门打开，里面一览无余，是一张简陋的床榻和一张小案，案上还放着一些没看完的书简。嬴惑一愣，又看向商泽。
商泽道：“他知道我们想要什么，说哀牢王不会满足我们，故而以教授炼兽之术为由，要求我们帮他夺得哀牢王位。”
嬴惑脸色有些微妙：“他所说的夺得哀牢王位，应该不是成为继承人吧？”
商泽耸耸肩，不置可否：“我假意答应，将他打发出去了。”
嬴惑沉思片刻，说：“你其实一开始是准备和他合作的吧？”不等商泽反驳，嬴惑就继续说：“姬宇临行前让你给沈萋萋渡灵装身体强健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想来是准备等她身体又变回去之后诬陷哀牢王，好谈判。”
商泽被说得哽住，无法反驳，厚着脸皮将锅甩给姬宇：“这是陛下的主意。”
嬴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是打算继续这个计划，还是另有打算？”
商泽道：“哀牢先前给大周卖了粮食，解了大周的燃眉之急，此时若是帮着十三王子造反，为免有些忘恩负义。”
嬴惑挑眉颔首：“确实。”
“所以还是按部就班，左右我们知道了哀牢王想要什么，谈判起来也不会吃亏。”商泽笑道。
嬴惑：“那十三王子透露了哀牢王所求之物？”
商泽点头：“他透露哀牢王想要五尺道的灵矿，说那里有虫母。”
嬴惑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五尺道在哀牢与大周边境最险要的山隘里，危机四伏，荒无人烟。那条灵矿很早就探明，却因为过于凶险而无人敢于涉足。
他思索片刻，说：“让给哀牢也无妨。那里本就凶险，能不能吃下还是另一回事。”
商泽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只看陛下同不同意。”
“十三王子还说——”商泽又说，“哀牢王可能会在得到灵矿后就卸磨杀驴，将我们困死在哀牢的千里深山。”
嬴惑挑眉看他：“我们还怕这个？”
商泽与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确实。”
有契约妖兽傍身，还怕哀牢的威胁？
嬴惑垂眸笑了一下，又抬头看向商泽，问：“那十三王子那边怎么办？”
商泽漫不经心道：“无所谓，无权无势的小王子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
嬴惑叹了口气，道：“切莫掉以轻心。”
商泽微微点头：“是。”
给不给五尺道灵矿，这不是他们俩能拍板的事。嬴惑将商泽打发去给沈萋萋护法，自己打开通天井，回了南阳一趟，去找姬宇。
姬宇此时正在南阳衙门处理政务，看嬴惑回来自然是欣喜不已。不过他还没蠢到觉得这么一两天几人就能把事情谈妥回程，知道嬴惑这是要找自己商议事情，便屏退了众人，二人单独说话。
嬴惑开门见山：“哀牢王想要五尺道的灵矿。”
姬宇一开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必......”
“你好好考虑下吧。”嬴惑无奈道，“你的法子太折腾人，哀牢先前也可以说是帮过大周的，若真按你的计划去做，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姬宇哽住，暗骂商泽泄密。
嬴惑看出他在想什么，说：“商泽没说什么，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姬宇僵硬片刻，又黏黏糊糊地到嬴惑身边坐下，垂着头装可怜。
嬴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假作强硬说正事：“商泽发现了潜藏在暗处的十三王子，他不被重视，想要和我们交易夺取王位，便透露了哀牢王的要求。虽说我们不会帮他，但得到了哀牢王的要求，也可以早做准备。”
姬宇还是没应声，低头靠在嬴惑肩膀上。嬴惑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问道：“你呢？五尺道，给不给？”
姬宇撇撇嘴：“给呗，你都同意了，能不给吗？”
嬴惑无奈地一笑：“别把我说得跟祸国妖妃一样......我说认真的，五尺道的灵矿过于凶险，让给哀牢也无妨。”
姬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同意了。”
不过这只是口谕，姬宇并没有下旨的意思。嬴惑知道他还给自己留了余地，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抚他两句，就又要走了。
通天井被打开，嬴惑临走时迎合了姬宇的吻：“我尽快回来。”
姬宇无言，目送他走进通天井。
嬴惑刚走出通天井，敲门声就响起了。
门外是商泽：“嬴将军，哀牢王派人召见。”
嬴惑点点头，问道：“萋萋身体怎么样？”
商泽：“一切都好。”
“那就好。”嬴惑道，“准备准备，我们去见哀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