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描梅屏风隔着,里面热气腾绕,不断有外袍和腰带扔到屏风上搭着。
“我自己,我自己可以!”一道急切惶然的低声咬字轻又缓,在雾气弥漫的夜里暧昧升温。
“左胳膊不是还抬不起来?逞强,你现在抬个腿我看看?”
一道低沉的声音紧迫追着,语气平稳,考虑细致,就是上扬的尾音暴露了恶趣味的迫不及待。
宋彦泽步步后退,直到靠到木桶边。如瀑的青丝沾了热气湿润,薄薄的白色里衣扯乱了,肩颈露在外面,皮肤滚了湿痕。
“那你去叫莲心来。”
宋彦泽说不过他,脱口而出一句踩中他痛脚的话。蒋亭渊拎着他的领口就扒,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
“你故意的?想体验一下被强|迫的滋味?”
宋彦泽拎在浴桶里,背过身去浑身红透了,青丝漾在水里遮住他的光|裸的后背。
“你这样……”
宋彦泽犹豫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蒋亭渊躬身靠在木桶边,伸手去拨他的发丝,粗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细腻如丝绢的触感。
“这样不是我占你便宜吗?”
宋彦泽转头看他,蒋亭渊明显愣了一下,眉头皱了一瞬,露出难得良心的疑惑来。
“我什么都没有许诺你,也没有回应你,你没必要这样尽心尽力。”
蒋亭渊恍然明悟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伸手去碰他隔着水雾的眼睛,心里翻涌起的浓烈情绪并不温柔,恨不得抓着他整个揉在身体里,咬他的唇。
一别数年,他爱的人一如往昔,风光霁月。
“甘之如饴。”蒋亭渊躬身凑在他脸侧,掬起水淋在他身上。
“你若今日回应了,现在就不是自己坐在浴桶里背对着我了。”
他语气平淡,只有点低哑,宋彦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猛地啊了一声。
蒋亭渊笑了一声,垂眼往他身上泼水,手上沾了“沐芳”的清香气,手指顺着他的发根顺着。
宋彦泽趴在边上,半边肩膀还动不了,只能任他动作。
蒋亭渊动作很轻,没有狎昵的意思。虽然手粗了一些,但力度很舒服,热气氤氲,宋彦泽都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子都粘起来了。
只是他没想着回头看看他,那人额头上滴着热汗,眉眼间冷静淡然,但眼神放肆乱放,专挑敏感又私密的地方看,绷着嘴角明显火气重。
“这么放心我?”
蒋亭渊凑到他脸前,看他是真的歪着头眯上了。
水声淋漓,水珠迸溅,珠帘摆动发出玉石轻撞的声音。
“庭雁?”
蒋亭渊放下纱帘的的手一顿,床上的人闭着眼已然陷入了梦境。
“庭雁。”
宋彦泽看着他一口气将递来的药喝完了,郑重地用官话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和莲心给你备了热水,马上去洗洗,也发发汗吧。”
小院里平日就莲心和他,祖母不想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蠢书生,很多琐细小事都是他和莲心一起自己动手。
宋彦泽忙活了一下午,又请大夫又煮药,又去翻箱倒柜地去帮他找干净衣服。他自己是头发也乱了,脸颊边还有一抹黑灰。
宋彦泽怕他晕,守在屏风外,一会问他水烫不烫,一会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没照顾过人,但做起来尽心尽力。
“公子大恩,无以为报。”里面水声突然停了,传来他低低没有气力的声音。
宋彦泽从屏风后探出脑袋,笑了笑,将手上的干布巾搭在屏风旁,刻意没有去看他。
错过了坐在浴桶里的少年深沉如墨的眼神,他烧得眼发红,瘦得能看见骨头,看着伶仃细瘦很可怜,但那眼神却有着狠劲的执拗。
“你快些好就是报答我们这一场缘分了。”
他也果真好得很快,半夜就发了汗退了烧。他和莲心在主屋里单隔了一道屏风,支了床将他安置在那。
明日先生考学,他这一下午未曾温书,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毕竟他一向都是做万全准备的,怎么都睡不着。
隔着一道屏风,少年蜷缩的身影怪可怜的。
宋彦泽忍不住下了床,给他加被子盖,却刚走近他,他就唰一下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摔进床铺里。
宋彦泽摔了一下,后背吃痛,微弱的烛火晃了一下,眼前发懵,摔进被褥里,鼻间是清香的沐芳香气。
他手忙脚乱地扒开了软被,只看见慌忙避开的瘦弱少年的背影。
“对不起。”
“好厉害。”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宋彦泽看见庭雁脸上的慌张无措。
“你好像会一些拳脚,我刚刚都没反应过来。好厉害。”宋彦泽撑着坐起来,又笑笑问他。
“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