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道冲天的金红两色法阵让整个天空似乎都亮起了一瞬,无论是路上准备收摊回家的商贩,还是睡在街头的流浪汉,无一例外都扭头看向南边天空上的法阵。
“那边不是加亚的方向吗?那……”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几个大法师都脸色难看,垂头躬身面向骑在马上的路德请罪。
“是属下办事不利。”说话的自然是希尔特家的法师,另外两个隶属吉恩和伊莱,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拱手。
路德虽然笑着,但所有人立刻躬身垂首。他带来的全是黑袍法师,只有原本护送队伍里有圣托比的见习法师。
“圣托比的学生还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德没有发话处置一个人,反而是问起了圣托比的见习法师们。学生们知道目前是出了大问题,甚至惊动了路德阁下亲自带着人来,一时间没人敢上去回话。
只有一个双麻花辫的棕发女孩抬头回话,她身边衣着考究的男孩一抓她的衣袖,却被躲过去了。
“回阁下,圣托比学院随行的法师皆在,除了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的泽尔萨。”莉迪亚语气平静,有条不紊。
“殿下失踪的当天晚上,他也不见了。”
路德却没有多问,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跟印象中那个绅士宽厚的家主完全不同。他最后翻身下马,随手将手里的绳子扔给请罪的大法师。
他头也不回,淡声吩咐所有人休整,明天直接动身前往加亚。然后偏过头看向拿着他马绳的大法师,似笑非笑。
“劳烦?”
让一个大法师当众牵马显然是一种羞辱,但他根本不能有异议。刚躬身应是,紧接着就听见路德用相当平静的语气命令。
“另外两个大法师保护不力,以死谢罪吧。”
他们霍然抬头,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快到所有人都没察觉,两个大法师就这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飞溅出的鲜血崩到周围人的脸上,但没人敢擦。
路德皱眉啧声,似乎是觉得脏,扫了一眼手套上沾到的一滴血,随手脱下来扔掉。
“散了吧。”
莉迪亚的侧脸溅到了鲜红的血液,她呆站在原地一会,嘴唇煞白,慢慢呼出一口气。韦恩快步上前拉住她,却又被甩开了手,她已经恢复了镇静,只是嘴唇仍在抖。
“别……别怕,路德阁下不至于降我们的罪……”
莉迪亚似乎心不在焉,只是道了声谢,用袖子擦了脸甩开他走远。韦恩将手里的帕子塞回袖子,黯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莉迪亚换了身衣服,七拐八拐地走到小巷深处,催动手心的红焰法阵,而后整理好表情离开。
*
叶彦泽和泽尔萨走在路上,黄昏最后的灿烂已经完全隐没,泽尔萨燃起红焰照亮,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
“法阵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有好处也有坏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叶彦泽很少用这么真的温柔语气说话,泽尔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紧紧拉着他的手。
“那些贵族老爷其实也不会理会这里。现在加亚也只是得以苟延残喘,这里仍旧是死地,对他们没什么价值。”
“至于我……”泽尔萨低声笑了一下,完全没什么烦恼的意思:“既然要站在前面争,成为他们的焦点不是或早或晚吗?”
叶彦泽低声笑了,提醒了一句:“他们在王都待久了,看不到加亚这样的地方。而这恰恰就是你的机会。”
小白楼隐约的轮廓在夜色朦胧中有种妩媚风姿。泽尔萨突然拉着他跑了起来,叶彦泽迫不得已跟着他跑起来,兜帽被吹翻,心脏扑通扑通的,拉着他的手始终有力滚烫。
“跑……跑什么?”
“我等不及。”说完他的笑声就从夜风里直烫他的耳朵。
叶彦泽立刻要挣开他的手,泽尔萨突然停下,等着叶彦泽停不稳撞进怀里,而后抄着膝弯抱起来。完全像个野蛮的流氓一样急色。
进门了他也没有开灯,月光朦胧,呼吸声急促交响伴着加速的心跳声。叶彦泽觉得这样的夜色正好,似乎不用控制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数着心跳,享受现在。
泽尔萨实际看见了他的神情,嘴巴在笑,眼睛却是化不开的悲伤,他没有拆穿,只是伸手摸索着他的脸颊,手指拨弄着他的睫毛。
他突然拉过叶彦泽的手到他的大腿,叶彦泽一惊,但没躲开,结果他只是拉着他的手伸进他裤子口袋,似乎摸到了一个圆铁盒。
泽尔萨根本不解释,只是低下头亲吻他,手指灵活地将他的披风剥了,抱着就往楼上浴室去。楼上意外亮着灯,一浴缸的水早放在那,叶彦泽这下明白他是真的很急。
所以是早都放好水在这,口袋里还装着工具。叶彦泽难得有些肃然起敬,泽尔萨伸手往水里放了红焰,很快水就热起来了,泽尔萨一脸得意地看着叶彦泽。
叶彦泽皱着眉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为了堵住他的嘴手指搭上了腰带,只是他还没解开,泽尔萨就抓住了他的腰带。
“这种事情,殿下只要吩咐属下就好。”
说的好听,没有哪个仆从敢这么胆大包天从背后贴着主任,还顶着主人的腰。很早之前,泽尔萨就见过他的背,纤秾合度,长发半搭,衣袍就挂在臂弯,遮住挺-翘的臀。
叶彦泽光脚踩在扔在地上的绸裤上,背对着他,细瘦白皙的腰上一双粗糙的小麦色手握住,粗糙的茧子刮蹭着皮肤,叶彦泽完全站不住地往下滑。
泽尔萨却扶住了他,脸颊蹭着他顺滑的发丝,咬着他的耳朵,低声嘱咐:“站好。”
叶彦泽前面没有可撑的地方,脚趾在地上蜷缩咬着唇站直。泽尔萨立刻松开了手,叶彦泽看不见他的动作,面前水雾弥漫不算冷,只是光-裸着,只有搭在臂弯敞开的衣袍还是让他忍不住缩肩膀。
很快他就察觉到泽尔萨做了什么,他拎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下摆,任由两边垂下,只一只手从下摆探进去,手腕上自然堆叠了柔软的布料。
叶彦泽猛地睁大眼睛,差点腿软摔倒。但被泽尔萨另一只手扶住了,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汗,体温高的吓人,伸手摸摸他的肚子像是在安慰又像是不怀好意。
“站得稳吗?”泽尔萨很好心地问他,只是问完就凑到他脸侧亲亲,黏黏糊糊地咬了一口,又觉得过分了舔舔他的泪水。
“站不稳就往下坐,我接着呢,殿下。”他一边说一边低笑,惹的叶彦泽反手想扇他,又反手扇不到。
叶彦泽浅色的眼睫微闭着,睫毛上挂着水汽,浑身红起来了。最后终于被放到浴缸里了,只是水温明明适宜,但他坐下去一瞬间就惊叫一声,气得猛地向泽尔萨泼水。
泽尔萨正忙着扣小铁盒里最后一点东西,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睫毛额发眉毛处处挂水,衣衫潮湿贴在身上,隐隐能看到肌肉轮廓。
叶彦泽又觉得好笑,又看着他的眼睛,隐隐有点怕,慢慢并着腿滑下水。像闯祸了就像躲进海里的美人鱼,只不过这条鲜美的鱼已经被逼着变出双腿,被小流氓困在浴缸里哪也去不了,只能想办法讨好了。
泽尔萨抹了一把脸笑了,半点不脸红地在他面前脱衣服,还盯着他。叶彦泽先是真有点臊了,而后是脸白了,下意识转过身背对着他瓮声瓮气:“要不然我们慢慢来吧,今晚我们都累了。”
“早点睡吧。”
泽尔萨意外地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挤进了浴缸,摸了两下他的头发,凑近了低声安慰他:“所以抓紧时间,才能早点睡啊。”
浴室一边有扇小窗紧闭着,但被人擦得透亮,能看见月亮。
白天晴朗无云,晚上的月光就明亮而温柔,只是叶彦泽眼里包着水看着总觉得是花的,亮光一晃一晃很快就觉得晕,他闭着眼,听见水声满溢晃了出去。
啪嗒啪嗒,浇落在瓷砖上了。
见他闭眼皱眉,泽尔萨凑近他的耳边一直话就没停过,叶彦泽实在受不了了,红着耳朵咬他的手臂,却只摸到他手臂崩起的肌肉线条,一点没造成伤害。
叶彦泽改变策略,转头看向他发红的黑色眼睛,无情地支离破碎吐出几个字:“好土的……流氓话……闭嘴。”
泽尔萨似乎真受到打击了,硬生生让他面对面看着他,认真询问:“你觉得我土?”这下惹得叶彦泽软着趴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哭,发狠了去咬他的喉结,哭得眼睁不开。
“你就是……土,蠢货,流氓……”
叶彦泽颠三倒四地骂,睫毛沾湿了打绺,眼皮鼻尖都晕红。泽尔萨不住地拍着他的背,低声下气地道歉,一一复述并承认圣子殿下骂的每个称号。
叶彦泽情绪去的也快,掀开眼皮看他。泽尔萨脸上没有笑意,是真的慌了,眼尾都要垂下了,额发往下滴水,像个落水狗,见他看过来又亲热地凑过来亲亲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