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儿也是夏京人,是陆熙华入了军营交的第一个朋友,比她还小,年龄与缪月差不多,她是自愿被卖到妓院的,辗转来了北虞,对于接待士兵并不抵触,甚至还很高兴,时常对她笑着说,“熙华姐姐,你知道吗,我上月托人将钱寄回去了,弟弟给我来了回信,他说拿了银钱打点了一番,乡里的夫子已经收了他做学生。”
信她是知道的,淼儿不识字,得了信,第一时间叫她念给她听,只是淼儿高兴得忘了,她弟弟给她来了信,每天都会说这事,“我要再努力一点才行,给弟弟攒够上京赶考的钱,等弟弟金榜题名接我回去,我就不用再受苦了。”
女孩笑得如同初升的太阳那般灿烂,她又怎好告诉淼儿,每次来信,都是她弟弟来向她要钱,唾弃她是个军中的妓?她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想让淼儿活下去。
可淼儿还是死了。
平素可恨的老鸨母的满脸横肉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在缪府门前等了一天,把钱交给她,一分不少,屋檐下的灯笼在她脸上晕出重重黑影。
老鸨母叹了口气,颇为惆怅,“淼儿那贱蹄子就没姑娘你这么好命能攀上缪将军,昨儿个,几个喝醉酒的士兵点名要她,折腾一宿没动静,今早我去看,人都硬了,下身不知被捅了什么东西,肉乎乎,白花花的肠子都漏了出来。可惜那一副好模样,不然还能多赚几个钱呢……”
老鸨母睨了她两眼,拍拍她的手,“她生前与你关系最好,这钱袋子你就寄给她弟弟吧……”
陆熙华大脑一片空白,捏着那钱袋子,似乎还有淼儿身上的余温,声音又干又涩,“妈妈,人埋哪了?”
鸨母用帕子掩住鼻子,“那一大摊子收拾干净都费劲,还得给她挖个坑埋身子?卷了破席子扔乱葬岗去了。”说着,招招手,“走了啊,我老婆子也算是发了回善心!以后姑娘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婆子就好……”
鸨母声音慢慢飘远,陆熙华想起自己的娘也是被扔到乱葬岗去了,那时她太小了,不知道在哪,等她知道了,那被称作乱葬岗的地方只有一具具腐烂散发恶臭的尸体。
她去哪找她娘?
陆熙华不管不顾地冲去野狼出没的荒野大漠,扒开一具具尸体翻看对方的脸。
明月是那么明亮,流水似的沙漠却裹了无情的黑。
陆熙华那双好容易养得好看些的手被砂砾磨出无数伤痕,五指指尖渗出血迹。
边关的风永远那么大,卷起黄沙,仿佛要将她单薄瘦弱的身子侵蚀殆尽。
风沙迷了她的眼,眼泪啪嗒啪嗒陷入沙漠,晕成指甲大小的花,直到几只野狼来这拖拽尸体,发现她这个活人,齐齐朝她扑来,腥臭的大嘴就要咬断她的脖子。
陆熙华那时以为她会彻底死在这,同淼儿,同母亲一样,死得难看又悄无声息。
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温热的血溅了她整张脸,有人从沙漠里抱起她,“陆熙华,你做事怎如此不计后果!?今夜若不是我跟着你,你只会葬身狼口,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缪月是怒了,语气有些着急。
陆熙华从未拥有过那么温暖的怀抱,她望着那轮越发皎洁的明月有些发怔,缪月第一次在她面前变得话多了起来,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拉她起来。
周围的风变得弱了,沙漠的尽头传来几声狼嚎。
缪月牵住她的手往回走,没走几步,她突然发狠般咬住缪月的手腕,一双直勾勾盯着缪月,泪却不间断涌了出来,划过脸颊,滴到缪月手背,“为什么…你就能这么幸运?淼儿她又有什么错呢……”
缪月没说话,任她咬,疼得皱眉也没将她掀出去,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许久,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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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人动作越发快了,陆熙华受不住这样的颠簸,胃部一阵痉挛,全身被桎梏得捆得死紧,她一挣,一股力道狠狠在她的臀部掐了一把,那双手不安分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那人多么急不可耐。
“将军只说不留活口,也没说不能做其他的,这女的长得好生漂亮,我们先爽了,再杀她也不迟吧,嘿嘿,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有人跟着应和,“去那边那个破庙,那里好办事…”
“……”
陆熙华不敢再动了,封口的麻袋里让她喘不过来气,眼眶湿润,眼前浮现曾经不堪的回忆。
这一次,她要去陪缪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