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花瓣飘到军营内,缪月眼前有些花,回过神看看眼前这副场面,蹙了蹙眉,任谁一进营看见此副景象,心情也不可能好。
众人屏气凝神,谁也不敢惹这位煞神,这时,郭通微微弓背,笑着朝她奔来:“将军,也不是老夫故意坏了将军定下的规矩,是这蠢货当众辱骂您,罪当处死!”
营啸一事已然过去几月,缪月向前世那样习惯制定规则,燕军近来的风气也改了些。
缪月未说话。
郭通顿顿,眼旁的细纹深了几分,观察缪月脸色,道:“将军就不必为这般小事忧愁了,交给老夫去办即可。”
郭通这次任务失败,狄易却没再给他送信,或是再威胁他,像是彻底忘了他这么个人,而他又岂会坐以待毙,求和将要来临,巴结讨好燕平灭了狄易,自己不必再受那狄易威胁,此乃上上之策。
“放了他。”缪月指指大汉,顿顿又指向校场并排跪着的士兵,眼神凛着隐约杀意,看向郭通,“还有他们,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副帅拿着我的幌子办事,还请好自为之。”
郭通被缪月那眼神盯得脊背发寒,脸色却是微变,他尤擅察言观色,以往的燕平听不得任何人说她的不是,怎么突然就变性了?
众士兵也面面相觑,也觉得不可思议,将军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那鬼哭狼嚎大汉也噤了声,位高权重的将军仅仅是一个小举动,便足以改变将士的看法,何况是战功赫赫的燕平。此时此刻,众人的心里仿佛又对将军尊敬了几分。
缪月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权衡,若是破了他们对她的刻板映象,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众人散去,郭通也准备离去,缪月出言道:“郭副帅,我有些事想问你,还请副帅随我一道。”
缪月说得漫不经心,郭通谨慎道:“将军请讲。”
两人一路同行,缪月看了看郭通,默了默道:“想必郭副帅应该也知晓三年前的赤河之战吧?都说缪氏通敌,罪该万死,可前不久,我却听说了另外一个版本,拿不准注意,便来听听郭副帅的想法,副帅可有意见?”
郭通额上冒了一层冷汗,脸色还算镇静,微微躬着身子回答道:“不知将军听的是怎样的版本?”
缪月暗自讽笑,“我听说三年前赤河一战,震将军狄易大胜燕国月谷关,派北虞将军缪月去乘胜追击却惨遭埋伏大败,那时我正好回正都向圣上述职,便也未参与此战。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这战事疑点颇多,我记得当年是郭副帅你上阵指挥战场,我想知道副帅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反败为胜?…我甚是好奇。”
郭通心惊,心想定是他与狄易勾结一事引起了她的疑心,他面容讪讪,“将军实在太高看老夫了,老夫不过是半路出家,拥有决一死战的决心,一鼓作气才将那缪月灭了个干净。老夫既不会,断也不敢谋那般通敌叛国大逆不道之事。老夫一心向着圣上,之前不过是遭狄易胁迫,将军怕是多虑了…”
缪月眼觑着郭通面色,顿了顿,“副帅不必如此紧张,我只不过随口一说。”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缪眉头紧蹙,眉间凝了些疲累,脸上也没什么神采,稍显暗淡,看着郭通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还是打草惊蛇了,应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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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缪氏所领导的北虞军经赤河一战黯淡落幕,北虞军军营早已大换血,现在坐镇边关的当是狄易的威震军,这其中包括狄易豢养的私兵。
主幄外头的风将帐帘掀起一角,狄易正坐在摆有案几的矮榻上捯饬一些稀奇玩意儿。
这些都是夏皇的妹妹——云昭公主送给她的,几大箱奇珍异宝和形状各异的银器。
她从箱子里挑选出一串缀着蓝色宝石的银渡流苏,拿在手中比划,墨蓝瞳孔里漾起涟漪。她最中意这个,为串流苏取名“雅真”,在胡国,蓝色是最神圣的颜色,而“雅真”是她曾经的名字,意为“高贵的女人”。
云昭就是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