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刚落座便有小厮送了一盏盖碗茶放到他面前。
他的茶碗与他们的都不一样,他的茶碗是一只素白瓷碗,白的好似无暇美玉,与他这身红裳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也是竹里为自己选的。慕念、陆明和泽毅三人的茶碗,他是根据这段时间对这几人的了解选出和他们性格相对的茶碗。
他自己这只,则是因为他平素就喜欢用纯色的物件。白瓷透彻,不染纤尘。竹里深以为,做人也当如此。
竹里压着碗盖饮了一口茶。
“方才是竹公子在弹琵琶?”泽毅询问。
竹里很轻的点了下头,目光却不自觉的往慕念的方向瞥了一眼。
“竹公子琵琶宛如天籁,这一曲真叫人如梦如云,如痴如醉。”他又发出了一句感叹。
竹里心道他这是进了某不知名的夸夸群吗。
只是泽毅这夸赞太假,从前对着原主多好的文采他不夸,现在他不过弹了一首曲子就夸成这样。
到底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慕念的,这不一目了然吗!
泽毅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又饮了一口茶水,故作惊讶的感叹道:
“原来,这便是雪香云蔚亭的来历,竹小友真是天才!说是要讲典故,却让鄙人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次雪香云蔚之景!我终于明白,这茶中有梅花,梅花开在冬日,又名为雪香;而竹公子刚才所弹奏的便是云蔚曲?不知我说的可对?”
泽毅说完,席间一片冷场,他目光扫过面前没有搭理回应他的三人,突然多了尴尬,脸上差的挂不住。
在场三人,慕念冷脸。
竹里刚被慕念一顿好骂,也拿不出好脸色。
陆明脸上挂着笑,捋着胡须,深邃眸底却叫人看不穿在想什么。
正要冷场的时候,就听楼梯口一道清亮的少年音传来:
“好香的岁寒三友。”少年发髻半挽,一身湛蓝的长衫飘飘然,玉树临风,潇洒逸然。
他一开口便将四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泽毅眼睛瞬间发亮,不出意外他的救星来了。
少年端着大家公子的做派,见了众人之后施施然行了一礼:“小生拜见诸位大人,学生临安花府,花一晌。”
竹里茫然了一瞬,他将目光看向泽毅。
难道他不仅邀请了自己,还邀请了别人?
竹里起身回了一礼:“花兄有礼,某乃扬州竹里。”
花一晌身后跟着徐平和蕴钰,几个人一同上来,原本空旷的亭子塞了七个人,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蕴钰上来之后,也对陆明三人躬身行了一礼:“学生蕴钰,见过列位大人。”
竹里瞪大眼睛,从慕念身边直接跑到蕴钰旁边:“你怎也来了?”
蕴钰上下打量了竹里一圈,揶揄道:“小里,你这袭红衣,够骚气啊。”
竹里:……
竹里偷看慕念一眼,同蕴钰说道:“别提了,我今天就是无敌显眼包。”
“哈?”蕴钰很想问“显眼包”是什么包,天津卫的狗不理,苏州的蟹粉小笼,西南的破酥包,他都知道,但这显眼包是个什么新品种。
竹里摆摆手,又问一遍:“你还没说,你怎么会跟那位花公子在一起呀?”
蕴钰用折扇半挡脸和竹里咬耳朵:“我原本正在老花家吃饭,徐师爷找过来,说这边有好戏看,我就跟着过来吃瓜了。”
竹里:……
呵呵呵真不愧是他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
兄弟有难,你吃瓜是吧!
蕴钰接着道:“听徐师爷说,慕先生有想要收花一晌为徒的想法,特意让他前来,好生表现一番。”
竹里拉着蕴钰坐到了另一边的廊凳,两人距离慕念的直线距离,有一个亭子远。
竹里闻言脸色瞬间一垮,他目光直直看到对面。
只见,泽毅拉着花一晌坐到了慕念旁边。
花一晌似乎在向慕念讨教什么问题,慕念颜悦色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人一问一答,那情景好不和谐!
只是,慕念这神情从来就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过。
他是觉得自己孺子不可教了么?所以忙着要找其他人做徒弟了?
“小里,我怎觉得有些奇怪,这泽毅大人,陆老先生好似都对你这未婚夫恭敬有加。”
竹里没好气,哼了一声:“许是他们都有女儿想要嫁给他,上赶着找他做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