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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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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交谈被一阵浮夸洪亮的大笑声打断。

奚瞳的神思从梅渍牛肉上离开,她看向来人。

那是个四十岁的男子,身材矮壮,络腮胡须,他身着戎装,腰挂金牌,本是军人的装扮,应当十分英武才对,可因着配饰张扬,姿态又有些市侩,少了军旅之人应有的利落,故而尽显富贵,倒与气概之流无所加成了。

这男人的到来使得席间众人神色各异,奚瞳注意道这一点,压低声音问赵臻:“这人谁啊。”

“越阳王高江。”赵臻回答。

奚瞳眉峰微挑,前两天赵臻同她提过这个名字,她私下也跟裴叔打听过这人。

高江是先帝高宇的长子,也是高宇第一任皇后的儿子。

高宇总共有三任皇后,周怀淑是第三任,前两位都是惨死。

第一位是高宇的发妻桓氏,在高宇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他了。

高宇做了皇帝后,一天比一天疯魔,将朝廷大小事务都交给扶持他上位的世家,他自己则大兴土木,命人扩建了皇宫,各路嫔妃纳了足足一千多个,听说那时的宫女都是不允许穿小衣和裈裤的,就是为了方便高宇临幸……

大盈原本就是世家相争,可将这份争斗推上高潮、让世家势大到可以牵制皇权的,就是高宇这位皇帝本人。

桓皇后出身高门,看不惯高宇如此,便屡屡进言劝说。高宇最后被她说烦了,便要了桓氏的性命。只是这要命的方法,实在耸人听闻。

彼时他们的儿子高江已是舞象之年,某日,高宇将他召入皇后宫中,对他说:“你母后多次犯上,声称孤的所作所为,让她这读过书的清流女子看不过眼,这样吧,孤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挖了你母亲的眼睛,要么孤废了你的皇子身份,贬做庶民,同你这清高的母后出宫讨生活去吧。”

高江舍不得身为皇子的荣华富贵,最终亲自动手,抠了桓皇后一双眼睛出来。

有夫如此,有子如此,桓皇后悲愤交加,最后撞柱而死。

奚瞳初听这个故事,只觉义愤。

她在长秦的父王已然算是非常昏庸,但跟高宇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至于高江,小小年纪便做出弑母之举,能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高江身边有位华服官员正与之亲热交谈,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背对着奚瞳,她看不清她的样貌。

“想必那就是大司徒周正吧。”奚瞳问。

“嗯。”赵臻点了点头。

周正同高江寒暄完了,便一起上前走。

临近座位时,两人齐齐朝赵臻看来,周正笑着朝赵臻作了揖,高江则目光不善。

赵臻但笑不语,只举起茶盏,隔空一碰,却未仰饮,而是手腕一转,盏中茶水,尽数倾倒。

周正的笑容僵在脸上,高江更是恨意浮面。

赵臻此举一出,满朝文武噤声不敢言。

高江是诸侯王,周正是当朝大司徒,他们远远跟赵臻打招呼,可赵臻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挑衅之意、不臣之心可见一斑。

“哎……你这是何必?”奚瞳有些无奈。

赵臻却嗤笑出声:“周正啊,贪婪。他谋权谋财,做尽恶事,却想要好名声。可我不同,我赵臻,是权臣。”

奚瞳看着赵臻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像是被工匠精心雕琢过一半,清隽如画,却又凌厉如锋,真可谓面如其人。

是啊,他是权臣。权臣做到一定程度,人生的基调会变得极致。

那时候的长秦王宫,赵臻迎面碰见太子,都可以不行礼、不问安,更遑论碰到其他臣子。朝中信奉儒学的老臣每每议论起来,各个恨不得生啖其肉,可兴和大殿那场屠杀朝臣的血案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放半句狠话。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王上放任,他们便永远无法和赵臻抗衡。长秦的最高权力已经化作水汽,沁入赵臻的身体,这水汽足可让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就是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正的权臣。

赵臻感受到奚瞳长久的注视,他转头看她:“怎么了?”

奚瞳认真道:“既如此,赵臻你可千万别输啊。世间容不下失败的权臣,你懂吗?”

权臣的极致也在于此。

在山巅时,是极致的富贵荣华,可一旦坠落,便是粉身碎骨。生前的罪过足以让肉身受尽酷刑和审判,而身后伴随的,是万世的骂名,成仙无路,轮回无门,只能在九幽之下,做永恒的孤魂野鬼。

历史上这样的权臣比比皆是,他们被灭族、车裂、斩首、凌迟……长秦那个名为赵臻的枢密使亦是如此。奚瞳不希望这一世的他继续走入这样的结局。

又是这种眼神……

赵臻久久凝视着奚瞳,她又是这种悲悯的、怜爱的眼神。

他因这样的眼神而愤怒,他想将她狠狠拉进怀里,然后亲吻她、啃噬她、占有她、质问她——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凭什么?!

他想征服她,让她仰望他、崇拜他、迷恋他、再也离不开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可怜他……

“太傅大人。”一声呼唤打断了赵臻和奚瞳的思绪。

说话的是越阳王高江,他面露讥讽:“听闻你前阵子独创一道刑罚,名为刷洗?本王远在越地都已听说。太傅不是一向喜欢在百姓面前端一副仁德样貌么,怎得会起用这样丧心病狂的刑罚?”

程冲固然罪该万死,但刷洗之刑太过残酷,乃至天下文人对此口诛笔伐,赵臻也因此蒙上污点。

赵臻笑了笑:“乱世当用重典。朝廷现在是什么局面,在座的各位难道不清楚吗?不用重刑,如何震慑诸君?”

奚瞳在一旁听了这话只想笑,赵臻现在就是一整个不装了,平等地骂所有人。

果不其然,在座百官也没想到这位太傅这么直白,把震慑他们的目的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有些脸皮薄的已经露了些尴尬之色。

高江却抓住了这话的漏洞:“太傅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是不在了吗?轮得到你震慑群臣?!陛下!赵臻此言大逆,陛下应立即处置赵臻。”

高江四十多岁的人,此时对着六岁的幼帝、也是他的弟弟高澈行礼,请求他降罪赵臻。

高澈本来在高高兴兴吃着炙羊肉,闻言面露不悦。

周怀淑打圆场:“越阳王,今天是中秋宫宴,但在陛下和本宫心里,也是家宴,陛下与众卿都是一家人,家宴之上,不说政事。”

高江看着周怀淑,面露鄙夷:“太后怕是只想同太傅做一家人吧,吾等臣子哪有这样的本事,同您做一家人。”

“你!……”周怀淑怒视高江。

赵臻却含笑啜一口茶,看向幼帝:“陛下,臣只是莫须有的大逆,可越阳王,可是实打实同您争过帝位呢。他欺陛下年幼,便当您没有脑子,还望陛下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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