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控诉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她。她哭着说,他这样怀疑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如愿。
哪怕是知道这个女仔爱演得很,又会演得很,她脸上的泪水横流下,都要盖不住那得意的笑了。
可猜叔还是觉得心里痛极了。
阿玥这样伤心的时候,自己会更伤心。猜叔只好又紧紧地抱着她,向她第一万次承认,早在她第一次见到刘金翠的那天,在她差点被毛攀侵犯的那天,他就决意,以她的心愿作为自己的决定了。
她要报仇,他为她实现心愿。她要走,他会要她毫无挂念地离开。她要留,要成长为大树,陪在自己身旁,他就把她紧紧护着,好好爱着,要她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和王安全说过什么了?”猜叔觉得自己已经对她这样坦诚,终于有资格再次问她这个问题。
可是狡猾的阿玥,还是咬紧牙关不肯承认:“我什么也没说。”
猜叔只好叹了口气,明明王安全不是这样讲的。
倒也不是他刻意去打听,而是在准备和阿玥的婚礼时,他向吴海山无意中提起,阿玥曾在磨矿山的镇上,认识了一个当地人,叫王安全,也不知后来他和阿玥有没有打过交道,需不需要邀请他。
吴海山对这件事上了心,没过几天就给猜叔打回来电话,和他一五一十地交代:大曲林的赌场易主之后,王安全跟着荣姐去了台湾,可前不久又回到了三边坡。他一早就知道沈玥是猜叔的人,沈玥也和王安全郑重其事地说过,自己早就把猜叔拿下了,当然是猜叔的女人。至于婚礼名单,他和阿玥一点都不熟悉,就不必邀请了。
猜叔最清楚,枪伤的创口多难愈合,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可阿玥从病床上悠悠醒转,还是要笑着向自己求一个拥抱。就好像他在政变的那日,隔了八个小时后再见到她,她的本能反应是扑到自己怀里。
就好像,自己和素蓬一起做局的时候,她拼了命地来营救自己,哪怕舍掉她最心爱的金镯都义无反顾。
她一直这样坚定地选择着自己,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完完全全看清自己的心?
猜叔每一次定定地看着阿玥嬉笑地岔开话题的模样,都心如刀割。
阿玥从饭桌前起身离开时,猜叔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不该在此时提起细狗家姐。
这个女仔,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关于细狗家姐的任何问题。她是生气了吗?明明桌上的中国辣椒酱还有半瓶,明明给细狗找一个老婆,是细狗家姐临终的嘱托,也是阿玥早就得知的事情。
好了,她真的生气了。她开始问,是不是自己之前的太太会打牌。
阿玥曾告诉自己,面对亲人,挚友,有误会的话,要尽早问出口,不要让疑问和委屈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可是这个女仔真的很会骗人,尤其是骗自己,当猜叔问她,有没有关于细狗家姐的问题时,她似乎早就在等着说出这个坚定的答案了。
她不是没有,而是根本不想知道。
猜叔心里有不知所措,可这些细微的忐忑,又总是会沦陷在阿玥适时的体贴和温柔里。她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委屈,倒是每次都让自己觉得又惭愧,又无奈起来。
可猜叔早就顾不得被人笑话他居然对一个女人这样百依百顺了。
整个三边坡,整个勃磨,捧着年轻女仔的男人那么多,可都找不到你这样一个被拿捏成这样的。他的挚友调侃他说。
整个三边坡,整个勃磨,把女人当物件的男人那么多,可猜叔啊,你是唯一一个把女人当人,还这么体贴,温柔,霸道,活好,聪明,狡猾,有钱,大方,让我爱死了的男人了。阿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
猜叔觉得,他可以不用再克制自己的万千笑意来。
“不过也可能是我没见识,这叫幸存者偏差,但凡我多认识些大佬,没准还能找出其他的人来。”这个女人,又要再补充这么一句,好像她已经吃透了自己的套路,要引着自己惩罚她来。
猜叔叹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上前堵上她的嘴。
“嗯。”面前的人闭着眼,终于满意地哼着,为自己做出陈词总结:“猜叔,我知道,你也爱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