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那一刻,她为了寒林商不惜自刎时,金和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漂亮眼眸里最后残存的情绪,是忧伤是爱恋更是解脱,却唯独没有憎恨与怨念,似乎对于这次身死,她心甘情愿。
也是那次过后,一向冷心冷情,连父母都不甚在意的金和将这位妹妹放在了心里,想着比起自己,她可辛苦太多了。
以至于就连这盏她只是碰过一次的兔子花灯,都细心呵护至今。可惜却还是没能阻止这花灯一日日破败下去,到如今能成功点燃烛火已是万幸。
思索间,金和望着手里的花灯渐渐出了神,可他却忘了南宛的风沙有多大。于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不过片刻那风就顺着花灯上破败的裂口,吹熄了里头温暖的烛火。
下一刻,蜡烛熄灭后燃起的浅色烟雾就笔直往上,直到淡淡的焦味萦绕于金和鼻尖打了几个圈后,又很快被风吹散。
“......”
由于风是直接顺着裂口进去的,因此蜡烛被吹熄后没多久,本就破败的兔子花灯,看着更惨烈了。哀叹一声过后,金和虽是不舍,却也只能狠心将其扔出了窗外。
“果然,留不住的东西还是弃了的好。”
看金和似乎并未动怒,无须男人轻舒了口气后劝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得早早离开才好,不然要是被那帮子死士发现,就走不了了。”
俯身再瞧了眼这南宛王都,金和压下满心不舍,转身道,“那就走吧,回长宁宫。”
无须男人喜得行礼,“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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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地牢重犯脱逃暴乱的消息,也在不久后传遍了整个南楼。
行至地牢,崔明珏看着这即便被打扫干净却依旧残留着血迹的地方,当即脸色一沉,“犯人们怎么会突然逃了?查清楚原因了吗?”
被责问的死士赶忙跪下,“回三殿下,属下已经查明,都是因为那两个医女擅自放走了犯人们,这才造成今日大乱。”
“医女?”
“是,一个已经抓住了,另一个叫皎月的却是不知所踪,不过属下听说她一向医术了得,又曾拜巫医为师,兴许是逃回药庐了。”
崔明珏:“那抓住的呢?”
死士回,“抓住的那个没怎么审,就全招了,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纯粹是用来凑数的。不过除此以外,属下倒是问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那医女说,她们之所以来这地牢,都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对于金和,死士们皆恨之入骨,可他们也没想到这金和都被幽禁了,还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金和?”
自从将人幽禁后,崔明珏险些将金和给忘了,不过想想也是,像金和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若是能心甘情愿的被关押至死,那才叫古怪呢。
但崔明珏转念一想,金和这人已权势皆无,又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始终惦念着甚至布下这局,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人。瞬间,原先冷淡的眸变得激荡起来,更染上了几分恐慌与无措。
“快,派人去瞧瞧乌乐公主可还在南楼内。”
虽不解崔明珏为何这般说,死士还是赶紧应声,飞奔着去了南侧。
就在崔明珏焦躁等候时,死士很快回来禀告了一消息,“三殿下,不好了,公主失踪了!”
崔明珏霎时狠戾了一双眸,“那就去找,必须要找到公主。”
“是!”
众死士应下声后,一时间去找人的找人,去审问的审问。此刻,似乎只要不再有人提起,就不会知道贺喜格不见了的事。
金和的计谋还是被崔明珏得知了,他如何放出地牢犯人引起纷乱,崔明珏不管,可金和实在不该夺走温乐言。
南楼内。
徐徐的风刮过窗棂,为温暖的室内带来一分冷寒,而这份沉静没能维持多久,就被人突兀的打破。
急匆匆的行至楼外,再猛地推开屋门,崔明珏本以为自己会看见金和如牢中困兽般,于楼内苦苦挣扎。然而这次,他却并未如愿看见那身影。
楼内的人不见了,就连榻边常摆下的那局棋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这楼内从未待过人似的。
伸手拂去桌面灰尘,明显已是积了厚厚一层,转身再望向身后那扇被打开的窗户,崔明珏此刻还要什么不明白的。
金和,还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