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一人一条路,想听么?”今见山前倾身子凑近,捻走游弋嘴角的米粒。
游弋眨眨眼:“你说。”
“老爷子的意思是防空兵学院,我爸说国防科技,小叔说空军军医。厉害吧,问都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好像他们说的我闭眼随便进一样。”
游弋问:“所以你大伯怎么赢了?”
“没训练两年,谁见了老爷子都说我像极了大伯。大伯又是问都不问就直接拍板作战指挥,”今见山无奈道,“当中多少用了点儿军威,退休的老爷子和两个弟弟都敢怒不敢言。”
“怎么像?”游弋边吃边端详近在眼前的人。
今见山摇摇头:“也不是我自夸,还真就是,知道少将军衔吧?”
“嗯。”
“从小在一众小小子弟兵里出类拔萃,”今见山啧了声,有点难以启齿,“大哥二弟三弟,跪地举着碗叩首,知道这种吧?”
游弋点点头,今见山清了清嗓:“跪了一排人,我朝他们举起碗,说,既然我是老大,从今儿起军衔就是少将,以后见了我要叫今少将。”
只这么说都能想象到有多可爱,游弋垂着头手举筷子笑得停不下来。
头发散落下来搭垂在耳朵上,今见山倾身温柔地帮他别在耳后:“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两天甭管军衔多高的人见了我全叫今少,连大伯都没放过。”
“应了?”
“雄赳赳气昂昂还挺得意。”
游弋抬眼看过去,眼里全是笑出来的润泽:“很可爱。”
“这称呼到现在还被叫着,一个比一个坏。”
“还有什么地方像?”
“因为贼胆包天,带头闹了不少事儿。”今见山问,“逃生墙知道么?”
“嗯。”
“那墙有五米多高,我带了一帮小战友做人梯,都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体格好的先搭,我和林子在最底下。反正搭起来不到三米五,最上面那小屁孩儿就掉下来了。”
“......”
“他一掉底下全散,你不知道当时那哭声,形容个修罗场一点儿不过分,大冬天就看一窝蜂的绿全往墙这边儿跑,”今见山迭连啧啧几声,“至今历历在目。”
听他一副可惜又坏事的语气,游弋满脸一言难尽地无语:“多大?”
今见山想了想:“七岁吧,寒假的时候。”
“......”游弋抿了抿唇,“你没摔?”
“没,不过我肩快疼死了都没哭,他们摔下来全落垫子上,哭的那叫个委屈,就跟被我逼上梁山似的。”
游弋被告状的模样逗得心里发痒,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对面碗里以示抚慰:“然后。”
“现在想想全都憋着坏,先是把事儿给老爷子通报了一遍。行,挨顿骂就挨顿骂,事儿该过了吧?不,人都觉得骂不长记性,把事儿又给大伯说了遍。”
“挨了打?”游弋又给夹了块肉。
今见山抬眼要笑不笑地哼了声:“我越挨打越不服,而且挨打长记性么?”
“所以。”
“五公斤的杠铃片让我背了一个寒假,只能睡觉的时候卸。”
一刻钟重量都会发生改变,更不用说一整天了。游弋没忍住说:“七岁的孩子骨头还很脆弱,如果出了问题后果会不堪设想。”
一语双关,今见山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他速度很快地夹住正要往起夹菜的筷子,不满道:“你哪边儿的?”
抽了抽,没抽走。游弋点点头:“疼也应该忍耐,毕竟不是逼上梁山。”
又是一语双关,今见山还是装作没听懂地松开筷子,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多吃点儿。”
“边吃边说。”
今见山听话地边吃边说:“都跟我混的没个正形,到了初中才都开始正儿八经像个样子。大伯开始规划训练,还悄摸给我们这一支起了个战队名。”
还没说已经笑起来了,游弋不自觉也跟着笑。
今见山摇摇头:“叫水蛭。”
“有含义?”
“水蛭素渗透力强,能阻止血栓血瘀形成。”今见山说,“那会儿哪知道什么含义,有回他们私下叫被苏梦听见了,我们差点儿给他们上演了场凝血酶。”
游弋问:“因为蚂蟥?”
“没错,太没有气势了,你想想,要出去自报家门说是水蛭突击队,好听么?外号是不是成了蚂蟥突击队?”
游弋没有评价,脸上的笑容却写满了答案。今见山点了点汤:“至今没有一人提这名字,羞于启齿,哪怕是喝多酒聊起小时候也不提。”
游弋边盛汤边随意问:“他们现在是作战队成员?”
“不全是,不过一个比一个威风凛凛,”今见山意味深长道,“包括苏梦。”
游弋不怎么在意地回:“所以骗子二字名副其实。”
“当时哪能随便告诉你机密。”
“苏梦很厉害。”游弋问,“蒋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