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勋无声笑起来,又使劲揉了揉,然后松开手没好气地说:“他妈人这儿正伤感呢,你饶两句能掉块儿肉?区别对待是不是太他妈明显了?”
眼看对面又要过来,游弋蹙起眉:“可以了,我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对面人没有理会他的不悦,依旧绕过桌子走近,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
脸被迫埋进了肩颈,一股很淡的茉莉香钻进鼻息。游弋压制住烦躁转过头,却不小心看到了门口倚着的男人。
“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不能只偏偏少了我吧?”周瑾瑜搓了搓游弋的背,“我更后悔了,没有联系方式至少该回去一次。”
男人脸上还是看不出情绪,因为距离,游弋也看不清那双眼睛里有没有内容。
怀抱松开,男人这才揣着兜一步步走过来。沈容刻速度极快地拿起手机,有眼力见的把位置给腾开。
今见山一身水气地落座在游弋身边:“怎么不吃?”
“老虞呢?”周瑾瑜问。
“路上接了个电话。”
本就心思沉重的几人更沉重了,今见山毫无所觉地拿起筷子:“开吃吧,都饿了一天。”
周瑾瑜清了清嗓,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又一个问题把全场问沉默了,两头的两人低头只顾着吃,而今见山也自然把问题丢给另一个人。
短暂沉默过后,游弋回答:“不久。”
“应该认识也不久吧,”周瑾瑜说,“没有听老今他们提起过。”
游弋应了声,夹了颗蟹丸放进旁边的餐盘里,不想举动惹来了一声低笑。
今见山笑着侧目:“定心丸?”
本打算不理会莫名其妙的话,又迅速想起不回答的后果,游弋只好服气地用眼睛示意:“吃了。”
“真厉害,也确实能唬住我。”今见山夹起蟹丸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悠悠放进嘴里。
“你家游弋多他妈厉害,蒋虞那逼估计只是想吓唬吓唬,谁能想到一杯子就给盖头上了。”
周瑾瑜笑起来:“本来真没有打算动手,狠话说完就要撤......”
“你快得了吧,”冯勋打断,“叫你一起过来是他妈不打算动手?坐旁边儿不是等着按住我?一早瞅准人头发扯真他妈够男人。回头我替你俩往外传传,也别说扯了见山对象,说个嫉妒人长相也足够了。”
周瑾瑜被一连串的阴阳怪气弄无语了:“你说吓唬就行,我说不行?”
“你俩没一个好货,得亏游弋不是个软柿子,这要换别人是不是得......”
“你丫非得拱火是吧?”
被喝止下来,周瑾瑜噙着笑看对面:“小时候我们总是压着胡闹,也没有打过架,更没有见你揍别人,是不是练过?”
游弋笑着摇头:“没有。”
“要没练过你这本事都哪儿来的?”冯勋说,“就你踹蒋虞那一脚和挨打的姿势也不像没练过。”
游弋淡淡说:“初中的时候经常打架。”
“看来你初中......”
“我看蒋虞眉毛流血了,你拿啥打的?”沈容刻问。
游弋:“打架的时候会记得?”
“你上学......”
“他打你哪儿了?”沈容刻又问。
游弋:“不记得。”
“我还纳闷儿......”
沈容刻:“额头的包真挺鼓,回头得好好敷敷。”
一连串的问题都被沈容刻不留情面地遏止,没有脏话却比脏话还难听臊人,就连游弋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顿饭边吃边闲聊,沈容刻和冯勋没有给太多回忆往昔的机会,时不时插话倒是让游弋吃了不少东西。
后半程游弋放下筷子不再动,他坐姿懒散地看着窗外听他们闲聊。
没一会儿,垂放在两腿间的手被很轻地握走,伸展着铺开在另一只手中,温热让游弋的指尖不自主颤了颤。
“有没有不舒服?”
稠密细小滋养着万物生长,平淡又轻柔。游弋看着廊檐滴落的水珠,声音很低地问:“如果不舒服?”
“睡前可以给你唱歌,要听么?”
指腹在指尖上来回摩挲,不知道是因为唱歌还是因为逗留的痒意,游弋没忍住轻笑出声:“如果不听?”
“跳舞?”
游弋颔首:“边唱边跳应该不错。”
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松懈的状态和柔和的神情,却让同坐的人恍惚觉得有道屏障,将除他们之外的所有人全部屏蔽在外。
闲聊伴着咀嚼落入尾声,周瑾瑜擦拭着嘴角问:“住在老今那里么?”
游弋从窗外收回视线应了声。
“采风的话陇溪去了么?”周瑾瑜说,“要没什么事过去转转?”
游弋闲置的手拿起水杯:“你住在陇溪?”
“六十一区的丰朗镇。”周瑾瑜说,“这个时间段刚好是蓝花楹的季节,很好看,不知道对你的采风有没有帮助。”
“嗯,后天正好会去。”
话音刚落指尖倏地被握紧,游弋扭头撇了眼。没有发现任何后,他又看向另外两人:“明天聊一聊满城村的事宜。”
“对对对,勘测结果下来了。”沈容刻赶忙问,“现在咋整?还是我们联系那边儿么?”
游弋:“初步概念和之前的草图有些不同,明天见面再详谈。”
“你的意思是初步概念已经做好了?”
见他点头,沈容刻一脸惊讶:“前几天不是才下来么,你啥时候就做好了?”
“今早。”
冯勋笑起来:“哦,日上三竿还当你俩是没节制的上.床,合着忙活一晚是为满城村的事儿?”
几人:“......”
指尖又被搓揉两下,游弋下意识往掌心里缩进去:“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后天过去做二次测量。”
“满城村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周瑾瑜说,“正好我这边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要不一起出发?”
游弋想了想,转头问:“你们怎么安排?”
“我和你去。”今见山说。
游弋轻轻颔首,看着对面:“采风需要环境支持,过来之后很少会用到手机,具体情况你和今见山商量。”
“行,不用手机也存个联系方式吧。”周瑾瑜掏出手机,解锁之后递给他。
浑身是伤的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再相约下一场,旧友重逢多的是来日方长。
一顿饭过后,几人沿着廊道出了私房菜馆。因为雨势渐大,只简单道了别就各自坐上来时的车。
车厢里很安静,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车座真是电椅,或者方向盘裹了岩浆,又或者脚踏板是虎齿夹。总之,凡是坐上来的人都逃不过心事重重。
更加不清楚这种低气压是不是因为觉得抱歉,所以游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说什么才能缓和这种沉闷的气氛。
想不出来他索性头抵着车门闭上双眼,当回人人口中淡漠无情的人。
他当作没有发现异样,也不去理会旁边的人如何处理情绪,更是不管会不会波及到这里。
雨刮器和砸落的雨珠,在安静的空间里都很有催眠的效果。虽然睡到中午,但是算下来睡眠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再加上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是吃饱喝足的状态,没多久游弋的呼吸就变得沉稳规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