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什么生机,但毕竟刚入春,游弋一时有些拿捏不准是不是故意含糊其词。
为了确定,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很显然,今见山拿他当乐子了。
除了空气的冷冽,他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路两边站着的人挺多,嘻嘻哈哈指挥着先送这个还是那个。
还有一对情侣站在路中间吵架,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男人趁着女朋友去卫生间的功夫,偷偷加了别人的微信。
二人对这种事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们绕开旁边看戏的人,沉默不语地往停车场走。
回到守灯岛停车场的路边,一根烟的时间,不远处就来了辆大巴车。
副驾的窗子探出来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今见山原地跳了两下:“准备好。”
“嗯?”游弋没明白他的意思。
“张姐只会让减速,”今见山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所以我们得跑上去。”
游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想再确认一遍,车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随后今见山一个健步冲出去,只耳边还留着他说的“跑!”。
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抓着旁边的扶手非常帅气地跳上了车。
游弋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现在骂什么都没用,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得两个胳膊摆起来,利用长腿的优势追上驶离的大巴。
车速不是太快,但在心理视觉上不止快还危险,但凡脚下打个滑就有可能钻进车轮底下。
而且这么一跑,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的酒劲全返上来了。
更无语的是,羽绒服太长,腿根本跨不到台阶上。
看游弋已经跑到门口忽然又慢下速度,今见山刚想给看戏的张姐说慢一点。
就看越来越远的人咬着衣领,拉开长的要死的羽绒服拉链,然后再次跑起来。
风挺大,半长的头发飞到脑后,羽绒服也向后荡起来,整个人像没戴面具的超人。
不准确,应该就只是像个追赶目标的杀手。
今见山抓着扶手伸出另一只手,游弋跑近后握住,脚刚踩到台阶上就被一把拉上车。
因为力气实在太大,进车里的下一刻,两人身子贴着身子撞在一起。
距离非常近,近到今见山都能闻到梅酒和洗发水混合的香气。
他环着游弋的腰,感知着相握在一起的冰凉,稍稍往后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没事儿吧?”今见山。
游弋松开手,向后两步靠在旁边的栏杆上。
他拨着凌乱的头发,没忍住低笑出声:“挺过瘾。”
大巴门缓缓合上,张姐扭头看他们:“我手都抬起来了,又看架势跑回经停也能行啊。”
今见山清了清嗓,回头:“这儿还有个没跑够的,要不您开门让他下去追着得了。”
“诶真的?”张姐问游弋,“正常速度能跑不?要能跑我给你俩免单。”
就算能跑免的也不是两个人的单,游弋笑着摇头:“这一截够了。”
张姐失望地叹气,转回身继续和旁边的司机聊起了天。
“我以为你得骂我,”今见山靠到另一边,“刚都想好怎么回嘴了。”
游弋点头:“确实骂了。”
“哦?”今见山微微挑起眉,“什么时候骂的我怎么没听见。”
游弋一本正经说:“心里骂的。”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
几秒后跟个喝多酒的傻子似的,靠着栏杆莫名其妙笑得停不下来。
黎明前的天确实够黑,但在遍地银霜照亮下,也依旧能看个大概。
游弋从窗外晃过的夜景上收回视线,他渐渐收了笑,回头望向今见山的眼睛。
“谢了,还有,那天的事抱歉。”
不知道道歉说的是海巴格还是停车场,也或许都是。
今见山没有回避,和他对视了会儿后微微点了点头。
“赔罪的饭还是得请。”
游弋点头:“时间你挑。”
大巴在经停门口停下,两人并不同路,今见山挥了挥手径直进了接待处。
游弋则沿着石子小路,一路漫步回到了听雪屋。
回到听雪屋已经清晨五点,愉快放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吐出一口气后,涌上来的则是无边无际,密不透风的孤独和落寞。
于游弋而言,这种感觉反倒是陌生的。因为状态这种东西,早在很久之前就全部同化成了一种。
到最后演变成了麻木、理当如此。
所以说任何东西都不能给之好脸,否则就会变本加厉来讨要。
一旦发现丝毫要跳出这种束缚的苗头时,过后会陡然加重。
游弋将此称之为,矫揉造作的扫兴。
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出来后,游弋坐到桌前打开那个厚重的游戏本。
还是之前小女孩睁眼看到的画面,随后淅淅沥沥的雨声接踵而至。
盯着看了很久后,游弋按下W键,小女孩光着脚晃晃荡荡开始朝前走。
周围除了枯萎的花海再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NPC也没有提示。
雨声越来越小,在快要停止的时候,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场景。
是个观赏夕阳绝佳位置的峭壁。
小时候扒在书房门口看过很多次,基本看到的都是一串串乱七八糟的编码。
再到后来能看到画面的时候,也只那么两三眼,看到的是什么现在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