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在大厨房熬麦芽糖,大厨房的掌勺荣木帮着烧火,四房的敬哥儿六房的茗哥儿,两个小矮人努力的踮起脚,想要看看锅里的麦芽糖,可惜他俩实在矮,大锅灶砌的高,凭他们用尽力气,脚尖立的笔直,依旧看不到丝毫,能闻着香味,浓浓的麦香沁着甜,甜味儿愈发明显,香的很。
熬麦芽糖要不停的搅,胳膊会很累。
荣木起身来到泽哥儿身边:“你歇会儿,我来搅。”
荣泽确实有点累,他擦了把额头的汗。
四岁的敬哥儿从桌上倒了半碗水,双手端着,稳稳当当的送到了小叔面前。
“小叔喝水,喝水。”茗哥儿口齿不清的说话。
荣泽摸摸十四侄十五侄的额发,眉开眼笑的逗他俩:“谁家的小孩这么乖哟?”
“小叔家的!”
“小叔家的!”
稚嫩的嗓子说着响亮亮的话。
荣泽心里美滋滋,喝完水,一手牵一个:“麦芽糖现在吃不上,小叔屋里有杏仁酥。”
杏仁酥,好吃的!
荣敬荣茗一蹦一跳,显的极为快乐。
叔侄三个才出大厨房,就见主院的粗使哥儿匆匆过来。
“泽哥儿全老太爷唤你去趟花厅。”
“你俩随我去主院,且在外头玩会,我一会再来寻你们。”
荣敬荣茗乖乖的点着头。
荣泽往花厅去,进了屋,见地上放着一个竹篓,篓子很大,半人高,塞的满满当当。
“乖幺过来。”全老太爷很高兴,指着地上的竹篓:“桃庄庄头方才送来,说是与你吃,春笋野菜野味河鲜,俱新鲜着呢。”
荣泽面上很是茫然,心里有点慌,怎么回事?
全老太爷揽着小儿的肩膀,把事细细说与他听:“庄子里的一个哥儿,幼时得了风寒落下咳疾,一直不见好,早先家中父母拿钱与他买药治,吃了许多药,钱用光也没治好,求过神拜过佛,总也不好,使尽法子无用,只得由着他咳,前两日你去庄子上小住,曾与他说过话,不知怎地,他竟没再咳嗽。小时候说你是福星,你不信,你便是荣家的小福星。”
他压着嗓子,小小声的说:“荣家得了我儿,一年好过一年,这般蒸蒸日上的好日子,与你可脱不了干系,全是沾了你的福。”
他平日里不说,不代表不想。
那几个,总觉的荣家有如今的富贵,靠的是他们,也不看看自个几斤几两,有那真本事,何至于连句话都不敢说。
“幸好你阿父拧的清,晓得谁才是真正的宝。”
荣泽抿着嘴笑,装傻充愣不说话。
他是哥儿,这个时代的哥儿虽为男子,家里有郎君的情况下,无法获得继承权,能分多少家财,要看阿父心里怎么想。阿父疼他,日常偏心他,他若争一争,确实能多得些家财。只是于他而言,没意义。手握异宝,挣钱对他来说很是轻松,想要多少钱他都可以靠自己挣到。一家子团结和睦共处,和和气气的日子过着才舒服畅快,阿父阿爹吃好喝好身体康健,才是他最想要的。
“便随你罢。”全老太爷无奈的戳了下小儿的嘴角:“惯会傻笑。”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生的崽,如何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原先想争口气,一年又一年,日子越过越轻松自在,倒也渐渐看开了些。
小儿不愿争,便不争罢,如今这么一大家子,也算是好过。
荣泽出了花厅,站在廊下往院里看。
四嫂六嫂向来说不上两句话,两小只好的宛如一对双胞胎,日日粘一处。
可见四房六房不是那真恶人,不和也只是一时,从未落进心里,真记了仇,哪能容得小孩这般亲密。
“敬哥儿茗哥儿。”
听到小叔唤,两小娃儿乐颠乐颠凑了过去,叠声儿的喊小叔,笑容甜甜,眼里闪着光很是期待。
荣泽带他们去洗手,手干干净净,往屋里去,拿了杏仁酥分给他们。
全老太爷唤来院里的粗使哥儿,让拎着竹篓送大厨房去。
吃完杏仁酥,荣泽去大厨房,两小孩亦步亦趋的跟着。
荣木正在看竹篓里的菜,指着大锅灶说:“麦芽糖刚熄火,这火候刚刚好,沁甜无涩。”他把春笋捡出来,开口夸道:“泽哥儿麦芽育的好,熬出来的糖稀,甜味儿足,沁香沁香。我吃过许多麦芽糖,也亲自熬过许多,今日的麦芽糖口感最好,味有回甘。”
荣泽拿了两只碗,舀了两勺糖稀,兑些温开水,端与十四侄十五侄喝:“先喝点糖水。”
两小只喝一口,又喝一口。
“好好喝喔!”两岁的荣茗喝着甜水,说着奶声奶气的甜话:“小叔好厉害,好好喝的甜水,好喜欢小叔。”
话说的多,愈发口齿不清,但荣泽听懂了,笑着轻捏他肉肉的耳朵:“别呛着。”
“好喝,小叔什么都会!小叔好厉害!”荣敬喝完糖水,把碗放到桌上,凑到小叔身边,满脸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
荣泽告诉他:“米糖,要等上一会才能吃。”
熬好的麦芽糖,添了芝麻,作成一个一个小小的米糖。取出一个干净的小罐子,装一罐子米糖,又拿一叠油纸,米糖分成好几份,妥当包好,以绳子系紧。
“木叔锅里还余了些米糖,你看着分与下人。”
荣木笑的合不拢嘴,连声应好好:“今日可是得了口福。”
荣敬荣茗手里拿着米糖,边走边吃,小叔往主院去,他们没有跟,小叔让他们自个玩,手里有糖没法玩,俩小只各回各屋找各娘。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