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说得都是真的!”像是怕如此离奇之事,大家不肯信。
祝明赶紧,在一边帮腔。
只是他语速更快、嗓门更大。
后头的话,自然也被其抢了去。
“我俩一点儿没敢耽搁,到了城门口!哪成想才半个时辰,就见三四家商队进来,个个垂头丧气、骂骂咧咧!”
说到此处祝明猛一拧眉毛,看得出,火气又在往上窜了。
为不让对方再挨教训,萧路直直打断了小伙子。
继续转头问贾复:“然后呢?”
“见情形奇怪,我俩马上就跟人打听了。”
“说是南夏如今又出了新规——守城的查完不算,军队派去的还要再验一遍!”
“听那意思,是防着有人串通勾结,一不留神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
“什么狗屁勾结!说白了就是为钱!”吴汉从旁紧赶慢赶,还是没拦住祝明这张嘴。
好在五叔心思全在贾复那儿,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望着几人凝重神色,贾复也罕见地应和了祝明。
点点头道:“的确是变着法子要钱——一遭嫌不够,还想要两遭!”
“几队领头都说,那些当兵的仗着手里有权有刀,根本不看你手里凭证齐不齐全。”
“不给好处,当场就寻个罪名扣了你的货。让你人走不了,生意也干不成。”
“这……这、这不成明抢了吗……”随着声悲愤慨叹,萧路将目光转向祝五叔。
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位热心肠的老人。
“现在就是明抢啦!”祝明倒是没什么顾忌。
他知道自己爹爹,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受得住。
“以往打点一份就能过的,现如今要打点两份,且各个城门如此!”
“那些商队盘算着,跑这一趟甚至赚不回本儿,不得已才回来的!”
“其中有些,把货折成低价散给了南夏本地客商。有些准备运回柳堤,再行处理。总之是不好过啊……”贾复喝下口茶。
为两人今日所见所闻,做出了最后结语。
难捱的沉默又出现了。
只是众人聚焦中心,皆由祝五叔转向了萧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也渐渐信任依赖起,身旁这个年轻人。
总觉着哪怕碰上天大的事儿,只要他说一句“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不等五叔自记忆里搜寻出答案,对方就理好思路开了口。
用的依旧是平和调子。
似一首,怎么听都听不够的小曲儿。
“商人向来讲究和气生财,是最不愿得罪官府的一群人。”
“路上宁可费些口舌银两,也不想跟当兵的打交道,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越喂越叼,心思跟胃口自然越来越大。”
真不愧是萧路!
一下就抓住了这团乱麻中,最关键的那根线头。
带着大家伙条分缕析,不仅言辞简要,还摘除掉个人恩怨,直扑事件要害。
令祝家父子听来,不觉消了心烦气躁。
祝明跟着话儿,边点头边道,“商队里的人还告诉我们,说那帮当兵的说了——自己此这般日夜辛劳,全为保障中州商人安全。”
“站岗时间更长、盘问信息更多,活儿自然也更苦更累,合该从他们身上找回来。”
印象中,这还是年青人第一次,不那么毛躁地说话。
汇报完毕,祝明有些犯难地看向祝五叔。
试探道:“爹,那咱还去吗?”
“去!怎么也得摸个准情况!”老人家在这点上,倒是没半分犹豫。
“咱们祝家时代走云溪,无论如何要有个交代!”
老汉沉吟片刻,转头对上萧路眼睛。
笑着说:“陆公子啊,明日咱们准时启程!到时候,你们几个跟在后头,剩下的就交给我这把老骨头!你放心,包管出不了事儿!”
“五叔,这怎么行呢?”萧路语气中,出现了罕见的颠簸。
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知道对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不能将真实身份与意图告知,已经问心有愧。
如何还能看着老人,再为自己奔波受累、遭人白眼?
“用以打点的银两,我们这边还够。过城门的事儿啊,您就交给几个年轻人吧。”
说着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五叔攥在桌边的拳头。
“是啊五叔,您冒着风险带我们上路,早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在这方面,寇恂可谓当仁不让。
反正路上碰见什么,都是他交涉过来的,也不差这一点子。
“嘿嘿,就是就是!赶明儿进了盛棠城,咱们就找家酒馆小喝几杯,权当庆祝开门红怎么样?”
要说哄人开心、活跃气氛,吴汉当真是天生好手。
一串儿夹着笑的句子念下来,直把桌上人都说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