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秦川,没过一会儿就恢复到了平常状态。
拿湿手巾擦过嘴巴和手指后,对着韩凛小声叮嘱。
“待会儿动起手来,不要留情。活口虽然得拿,但也要杀鸡儆猴。”
韩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这还用得着嘱咐?”
说完,拿余光瞥了一眼。
随即道:“呵呵,看这局势敌众我寡,秦将军是打算请君入瓮呢?还是抛砖引玉?”
“自然是请君入瓮有看头些!”秦川笑得很轻松。
仿佛在和韩凛讨论的,不过是晚间夜宵而已。
“官人今早上还吵着想比试呢!机会难得,莫要辜负啊!”
鼓励中带着些挑衅的目光,如一把把软镖朝对面射去。
那猖狂的笑声若不是刻意压着,只怕早已漏了馅。
韩凛被秦川这副痞里痞气的狂傲劲儿,整得实在没辙。
一方面,是真想对着这嚣张的脸蛋儿,狠狠拧上几把。
一方面,自己的心又十分不听使唤,陷落进对方凛冽的锋芒下,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进退维谷间,他感到面上一通作烧,连耳根都发起烫来。
只好急急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秦川。
经过这些年历练,秦川的长进着实出乎意料。
仅仅一个动作,就猜透了韩凛的心思。
接着,毫不避讳地欺身上去。
伏在韩凛耳边道:“官人这就受不了啦?那一会儿,看见夫君动拳脚时的英姿,可又要这么好呢?呵呵呵……”
韩凛简直快要气炸了!
一遍遍在心里,数落自己没用。
那傻小子不过略施小计,自己就上钩成这般模样。
怎么想,怎么觉得窝火!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江山换了主,攻守异了形?
不成,不成,要快快调整好状态,拿回属于自己的场子才行!
怒气十足的一眼过去。
不待秦川做出任何反应,韩凛挎起小布包便下了楼。
不说结账,也不说去哪儿,径直就朝门外走。
秦川“哎呦”着在后头猛追,胡乱掏出银子塞在掌柜手里。
跨出大门时,还被木槛结结实实绊了一跤。
要不是眼疾手快,非扑个大马趴不可。
等他一身狼狈地寻着韩凛时,却见对方正围着道边树干转圈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秦川紧跑两步,赶到其身侧。
顾不上喘气便道:“一句话说不好,扭头就走人!现在又跑这儿找什么呢?”
韩凛往下看了看,又往树上瞅了瞅,仍是不死心的样子。
“找件趁手的家伙!我可不想让那帮脏东西挨着我!”
一句话,忽然将秦川的思绪,拉回到许多年前。
记忆里,也是跟如今差不多的暮春时节。
京城春禧堂,请了柳堤最有名的合庆班儿,来演杂花戏。
据说,唱的还是看家绝活《风满楼》。
一时间,京城内外的达官贵人,无不望风而动。
都想赶个新鲜、凑个风雅。
韩凛作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少年皇子,自然也跃跃欲试。
开戏第一天,便约了自己跟韩冶,同去春禧堂听戏。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吧。
能听得懂什么呢?
韩冶就更小了。
除了一晚上的茶水点心,估计脑子里就没装下别的东西。
不过,那一晚是真热闹啊!
好不容易谢了幕,三人从门内挤出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其实,要不是韩冶总在旁边咋咋呼呼,蹦着高地跟自己吵嘴。
这一整天,秦川觉得还是非常完美的。
自己可以,一直跟韩凛呆在一起。
没有大人们朝堂上的事,也没有先生管家在边上絮叨。
就这么乐乐呵呵地逛逛街、吃吃饭、听听戏,真是惬意极了!
陷入回忆的秦川,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对了,对了!就是听完戏出来,发生的那件事!
让原本因为韩冶而有所遗憾的一天,又变得完美了起来。
“嘿嘿,这么说,好像确实没太有良心……”
“毕竟韩冶为了救他皇兄,脑袋上可是结结实实,擦去好大一块皮呢!”
秦川搔了搔头,笑得更傻了。
又围着树转过一圈儿的韩凛发觉出异样,也不去管他。
而是踱步到下一棵树旁,继续找起“武器”。
秦川的眼神,下意识地跟随着韩凛移动。
那抹青绿色的身影,就如一片柳叶般摇晃在眼前。
让他的心,跟着一并荡漾起来。
“刚才想到哪儿了?”秦川望着不远处的韩凛,在脑海里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