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强烈到,几要焚毁世界的无边恨意。
突吉趁着秦川看向别处的空挡,陡然一甩缰绳,准备进行最后突袭。
眼下的他,不在乎手段是否正当,得胜是否磊落。
一心只想让秦川死!
让这个胆敢无视自己,还在背后给过自己一棍的人死!
狂怒宛如惊骇的浪潮,卷走了突吉本就残存不多的理智。
甚至没有一时半刻地想过——
大敌当前,身为将领的秦川,为何会突然走神往别处看?
为何会卖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或许,突吉想过了。
但那打出娘胎就睚眦必报的性格,扯偏了他。
让他以为,那也是冒犯的一部分。
更加不可原谅!
只不过,让突吉浑然不在意的这一切,却是秦川精心布下的陷阱。
那三枚金刚錾,令其心有余悸。
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若再拖下去,还不知道那疯子,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到时候,一个不妙牵连旁人,可就是自己的罪过。
别再腰间的匕首,早已被巧妙转移到了,搭着披风的那只手上。
秦川侧耳仔细听着,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
在两人距离只剩半丈远时,猝然转身发动奇袭。
只瞧秦川一个挥臂,深色的宽敞披风,霎时横亘在突吉眼前。
借由这仅有一瞬的视线隔阻,他脚下迅速发力。
助跑几步后,径直拔地而起。
接着在空中旋转一周,便稳稳落上了突吉的马背。
匕首闪亮,犹如天边的流星。
不等突吉对此变故做出任何反应,就牢牢扣住了他的脖颈。
秦川的半张脸出现在身后。
对着突吉说出了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心术不正,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听到自己的一切被全盘否定,突吉爆发出,只有凶兽才会有的嘶吼。
他的眼球往外凸着,布满红丝。
使得一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这个混蛋……我要……”
匕首的锋刃陷进皮肉,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要……杀了你……”
喉管被割开的动静,就像压破粒葡萄。
清脆一响之后,便是细微的咕噜咕噜声。
腥甜的鲜血,从突吉口中汩汩溢出。
使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微弱。
“杀了……你……”
已经降临的死亡,没能让突吉恐惧半分。
但输给对手的屈辱与愤恨,始终留在眸子里。
即使眼神开始涣散,眼球逐渐变为灰白。
那份无从排解的恨,都没能从眼底完全消除。
就像在世间游荡着的,怎么都不肯踏上轮回之路的恶魂。
秦川又将刀柄往里探了几分。
找准最脆弱的关节,用力切下去。
直到完完全全割下突吉的头颅,看着其身首异处,才算暗自松了口气。
顾不得擦拭脸上的灰和汗,秦川将头颅高高举了起来。
向着前方,仍旧在拼杀的北夷人喊道:
“突吉授首!放下武器者可免一死!”
话音刚落,眼疾手快的沈南风和江夏,互相配合着连发四箭。
将突吉军中的几面旗帜,同时射落。
一时间,惶恐如洪水决堤。
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垮了那群北夷人的意志。
他们纷纷扔掉武器,生怕因自己动作太慢,而被当做负隅顽抗的残党。
谁让在这群人眼里,突吉就是天底下上最强大、最恐怖的存在。
他们从没想过,那样强悍的力量竟然会被击败。
还死得如此轻易和狼狈。
面对前头跪成一片,磕头如捣蒜的北夷骑兵,秦川并没多说什么。
只是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披风。
仔细端瞧一番后,笑道:“可惜,这儿破了个窟窿!”
说着,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重新披在身上。
“看来……只能等回朔杨再补了……”
一场激战随即落幕,飞骑营众人就地启动了休整。
他们将伤员聚集到一处,专门分派出人手对伤口进行包扎。
其间还另有一拨人,负责查验伤者的其他部位,以保证没有遗漏。
被围在中间的那群人,自然不服气。
不是大声说着自己没事儿。
就是想抢夺药粉和细布,想要自行包扎了事。
还好,孔毅在飞骑营中一向德高望重,严飞阳又颇得众人信赖。
靠着这俩人的威望,总算是镇住了这群,不听话的伤患。
只有冯初九和王成思两人,说什么都不肯好好休息。
草草处理过伤口,就要去帮着后勤小队安排粮草。
郑星辰见状,连忙带上自己的弓箭队赶过去。
对他们说:“你们要做什么,就交代给我们!我们这一队损失最小,大家还有的是力气!”
本想继续坚持的冯初九,于一众应和声里,也不忍拒绝对方好意。
在与王成思简单商量过后,将郑星辰一队分成三组。
有帮着安排干粮和水的,有看顾马匹的,还有清点俘虏和战利品的。
每个人接到指示后,皆乐着领命而去。
临走前,还要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休息。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秦川从坡上站起身。
走向在营帐旁歇息的飞骑营众人,朗声道:
“我知道这一仗大家打得很辛苦!但作战计划尚未完成,希望各位再坚持一下!”
“等回到京城,加官进阶、犒劳封赏一定少不了大家!我秦川,绝对说到做到!”
没想到此话一出,反而引来了大家伙的哄笑和打趣。
“将军,怎么一进了北夷,你话就变这么多了?”赵直带头喊道。
直率的笑声,缀在句子末尾。
“就是啊,还净捡些没用的说!”
侯生的声音不算高,效果却不错。
把还没落地的笑,又推上了高峰。
一旁的冯初九亦大着胆子帮腔。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伤,也值当这么大惊小怪!将军,这可和你平时不一样啊!”
“可不是!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周迹杭使劲儿箍了箍小臂上的细布。
迫不及待,加入了调侃自家将军的队伍。
秦川爽朗而充满朝气的笑声,散在风里。
吹动了草地上,开着的朵朵小花。
向导们看着飞骑营里的每个人,心下不由感叹——
能与这样顽强团结的军队一同作战,自己实在三生有幸。
如果说,在此之前,对他们还只是刮目相看的话。
那现在,真的就是敬佩已极、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