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冯初九把心一横,向着尚有些慌乱的众人大喊:
“弟兄们,跟我上!咱们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没想到此话一出,刚才还有些像无头苍蝇的新军队,似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一部分跟着沈南风,抵挡南面赵直的进攻。
一部分快速集结成楔形阵列,朝着北面快速突刺过去。
这一回,不等他们杀到,孔毅就带着最后的两百人冲了出来。
誓死也要将剩余人员,围堵在这片空旷的绝地里。
好在是他经验老道、反应及时,听到冯初九的大喝便意识到不妙,率先出手拦住了去路。
不然就以新军当前的状态,若到了当口再围堵,搞不好真会直接被他们冲散掉。
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真说不清楚了。
就在沈南风与赵直、冯初九与孔毅两方人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山岗上又是一通鼓响。
但听喊杀声此起彼伏,郑星辰他们换上了做过安全防护的短刀,拔腿便从山岗上直冲下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新军队伍从中间拦腰斩断,形成前后两方的彻底包夹。
这正是初次演习时,让郑星辰吃了大亏的阵法,现在他如法炮制,可谓进步不小。
一边是如火如荼的打斗,一边是气定神闲的讨论。
在第五批通报人员走后,秦川边帮破军捋着鬃毛边道:
“孔毅他们是赢定了,只是代价会比想象中大得多。”
韩凛也在一旁逗弄精神正好的破军,跟着笑说:
“穷途末路,往往最考验定力。这种时候,越稳得住,越能看出真本事。”
“是啊,其实这八百人从来到飞骑营起,就一直没办法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在他们眼里,山隼军的底子威名赫赫,后来的严飞阳等人又神秘莫测,只有他们夹在中间,里外都有些尴尬。”
秦川拍了拍马儿的脑袋,冷静分析着新军的心理状态。
韩凛大大地叹了口气道:
“这也难免,谁都不想在朝廷新组建的骑兵队里掉链子。可越这样想,越容易丢掉自己原本的优势,变成四不像了。”
“好了,去玩儿吧!”秦川打理好破军,任由它自己去山间嬉闹奔跑。
看着那远去的矫健身影,秦川接道:
“可不是嘛!但这事儿啊,劝没用,要等他们自己想明白。经过这一次,他们应该就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了!”
“你啊,真是算得明白!古人常说一箭双雕,你这一个演习下来,却不知要射多少雕呢!”
韩凛靠近秦川,最后一个字在空气中漂浮着,曲折又蜿蜒,充斥挑逗之意。
秦川用手臂一下揽过韩凛的腰,在他耳畔低声道:
“呵呵呵,放心,无论有多少安排,官人都是里面最重的那一个。”
“报!最新战况!”
就在两人忘我之际,身后响起的嘹亮嗓音,直接把秦川吓得退后了几步。
韩凛倒是浑不在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之人。
还故意做出个咬唇的动作,故意要逗得对方心猿意马。
硬挤出来的咳嗽声,率先冲上来缓解尴尬,之后秦川才结结巴巴说:“目、目前形式如何?”
来人一直没敢抬头,只怕是自己刚才眼花,冒犯了这位风头正盛的前将军。
他飞速组织着语言,干脆利落道:“双方仍在激战,只不过冯队已显出颓势,怕要不敌!”
“孔队损失也着实不小,但赢在先手布局巧妙,取胜只待时间!”
秦川听他说话不仅调理清晰,还有着十分精准的分析。
便多留了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程育。”来人话语中没有丝毫停顿,报完姓名后就告辞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新军驻地中,孔毅一队预想的胜利,却迟迟没有到来。
纵使自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也知道不能小看新军的能力。
可打到现在,他们队中的每个人都不免疑惑——
面前这群人,究竟是依靠着怎样的精神力量,才能在如此死局下,苦苦支撑这么久的?
北面的冯初九自不用说,起初他就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突围的。
而南边的沈南风一行,在抵挡攻击的同时,竟也能迅速变阵成楔形队列。
不断冲击赵直的小队包围,不可谓不顽强。
新军队中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清楚今日自己是出不去了。
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前赴后继地冲撞着面前那封堵的力量。
短刀被打掉就用棍棒。
棍棒被折断就用拳头。
拳头挥不动了就用身体去撞、去抗。
总之,就是没有一刻停歇,更未想过放弃。
“就是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这是此刻每一个新军队人,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们早已精疲力尽,喉咙喊到沙哑。
手臂每挥动一次都酸痛无比,但他们就是不想妥协。
就是想拼尽最后一口气,为曾经服役过的常规军队证明。
为心中敬仰尊重的秦大将军证明——
来自三军中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