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抹温暖的朝霞,照到韩凛脸上时。
他从睡梦中醒转过来,正对上秦川亮晶晶的眼眸。
深情与疼惜交织的流光,在眼底汹涌着化做无声的守护与陪伴。
韩凛忘记了,昨夜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他知道,为了让自己睡得安稳,这段时间,秦川肯定是一步都不曾挪动。
任由自己揽着胳膊,靠着肩膀,睡得踏实而安心。
“傻小子!”
韩凛笑着去点秦川的额头,眼中又恢复了往日,沉稳自信的神色。
秦川活动着僵硬的手臂,又挪了挪早已酸胀麻木的双腿。
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来逗他。
“刚起来就欺负人!昨晚我可是又当床榻又当枕头的,不夸几句就算了,一睡醒就说我傻,真是没良心!”
这般放低姿态地哄逗,韩凛怎么会不知?
他绕到秦川身后,为他捏着酸痛的脖颈,缓缓道:
“谢谢你……谢你带我来这里,谢你让我把话说出来……更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覆上了韩凛手背。
秦川语气温柔,抚摸的动作更是轻飘飘的。
他先是叹了口气,之后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好好的!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爱我!”
这厢韩凛的“好”字还未落地,今日的第一份讯息就传了上来。
来人立在两人身侧,拱手回禀道:
“严队夜半发动奇袭,以小股势力扎入冯队阵营骚扰。截至攻击结束,冯队共减员九十二人,突击小队损失十七人。”
不等秦川做出任何评断,孔毅队的通报人员,也火急火燎地赶到大本营,开口便说:
“报,孔队率领所有部下,依山的走势包围了冯队新军,两方大战一触即发。”
秦川和韩凛闻言,赶紧向新军驻扎地望去。
人影自然是瞧不见的,但因为阳光正好的关系,不时有鳞甲反射的光芒,投到他们眼里。
昭示着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差动手的时机。
韩凛拿过秦川手里的地图,心里替新军盘算着可能的生机。
秦川听他说:“驻扎地的前后都有路,快速突围的话,或许能保留一部分战力……”
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连忙改了口:
“不对!孔毅他们肯定一早就把路堵死了!只等山脊两边放箭,他们就可前后夹击着收麻袋了!”
秦川的眼睛眺望着远方,那种身为将军的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只听他淡淡道:
“这一招,孔毅他们算得到也用得出!但冯初九那边的新军,又岂是容易拿捏的?父亲手底下的兵,绝不会被这么轻易突破!”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通紧密而高亢的鼓声传来,借着山谷中的回音,愈发壮大起声势。
令进攻的一方不禁热血沸腾,也让防守的一方短暂乱了心神。
“开始了!”
秦川握紧拳头,向着远处的驻扎地望过去。
他知道,这一仗奠定着接下来的事态走向。
可无论谁输谁赢,恐怕都难以改变严飞阳他们,会最终获胜的事实。
踏着鼓点,郑星辰所率领的弓弩队,分列在山岗两侧。
伴着“放箭”的断喝声,疾风骤雨般的箭矢,齐刷刷向着新军的人员飞去。
虽没有安装箭头,可那不绝于耳的呼啸声,还是让令人心下惊骇。
冯初九在发现异动的第一时间,就已集结了所有成员。
布置好阵法等待着进攻的到来。
或许是他们的计谋太低,又或许是孔毅算到了,论坚守自己根本打不过新军。
是而从进攻伊始到现在,只有郑星辰的弓弩队,在山岗上远距离骚扰。
并未有一人近前的预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员的情况陆续出现。
毕竟,山岗下的众人,要面对两边高地上射下的箭弩,总有力有不逮之时。
只略微思考了片刻,冯初九便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他大声指挥放弃物资,以矩形阵列快速撤退,以期到开阔地带再决一胜负。
沈南风带领一众人等,极速向南边的出口转移。
就在他的脚刚要迈出这一危险地带时,赵直率领的两百人小队,从山脊的阴影处喊杀着冲将出来。
将这一行牢牢困在了原地。
“快!变阵!”
沈南风回身,朝着后面大吼道。
自己则与冲在最前面的人,不由分说地组成一堵严密的人墙。
生生抵挡住了赵直小队猛烈的攻击。
见南面众人迟迟没有突破的迹象,冯初九心下了然——
恐怕北面的出口,也早早有人在守株待兔。
可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集结剩余人等,去试着博出条生路。
反正在原地呆着无疑于等死,奋力一搏或有一线生机。
即使输,也不能以束手就擒的方式。
否则,实在太丢秦大将军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