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也不早了,你退下吧!”周帝怒气未消,挥手示意连师退下,他原本还想去李贵妃处安慰一二,现如今听了李幢的故事,连去都不想去了。
可李贵妃却消息灵通,自从连师进了这大殿,就有小太监将此时禀告了她,她再怎么也不能任由人处置自己的亲族,也就是李皇后的亲族。
她夜晚依旧收拾起了容貌,薄施脂粉,那美丽的脸蛋带着憔悴,似乎是为了谁人痛心不已。
李贵妃和张贵妃都在陛下身边也有眼线,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后宫干政一向都是忌讳,所以她对政事的看法也不能在周帝面前表露一二。
李贵妃命御膳房准备了大补的汤,随即去了周帝处慰问。
周帝自然是不想见,但这几天因为太子之事,已经对李贵妃多有冷落,此刻也不好不见。
太子由太后抚育长大,虽然和李贵妃是同一母族,但也不能无视七皇子,仅仅因为太子的身份,就冷落了贵妃李氏。
“爱妃怎么有时间来探望朕了?”周帝多有不悦。
“看陛下说的话,妃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安抚君心,伺候君王……”见周帝不悦,那李贵妃也将此事升华为自己分内之事, “臣妾也是忧心陛下的身体,这么晚了还要处理国家大事。”
“那你也该看看你的侄子做的什么好事,身为郎中令却去青楼狎妓?!还被人抓了个正着?”周帝冷声道,一手扶着额头。
“李幢多有不济,还是陛下看李氏家族,不忍看李氏青黄不接,遂点了他在宫中行走,主管宫廷禁卫……他既然做不好差事,那便革了他。”李贵妃这话倒是无偏无袒,但又话锋一转,“但是李幢多少还是太子的亲族,处置了他岂不是给太子闹个没脸?”
这句话劝到了周帝的心坎儿里去,他对太子几废几用,到底是不忍处置这原配妻子留下的唯一孩子,还想着他能不能修正自己,走上正途。
“依贵妃看,李幢应该如何处置?”周帝也是为李幢头疼,冒然杀了他,那告老的李国舅势必要来告饶,请求放过他的不肖子。
“男儿家当以建功立业为重,我看陛下不妨让李幢去边疆效力,也好让他成长成长。”李贵妃信誓旦旦,这李幢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有一膀子力气,当初周帝也是看他有武学天赋,才命他做了郎中令,这样的去处,也算知人善任了。
还有一层,那就是李家在军中多有势力,李幢的庶兄李帆也在军中效力,负责驻守西北边境,让李幢去,也好历练历练,以图谋未来。
“贵妃言之有理,就依贵妃所言吧。”周帝端起那汤,饮了一口。
其实这也是周帝的最初打算,只是不好出口。
天亮了,又是一天光明。李幢在中尉狱被折磨的也够惨,但这不代表着这事情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了,第二天,他连同那狎妓的几人,都被拉到午门行刑,似他这样挨几鞭子的都是少数幸运儿。
多病的周帝这几日也是身体不适,用手帕掩饰着咳嗽的声响,时而命太监奉上丹药,用以养生。
这过年前的最后一次早朝,早朝听取了中尉的报告,也要将所犯者带上朝堂论罪。
那中尉连师拿出一张长长的名单,念给众人听,里面不乏些熟面孔,“禀告陛下,就是这些人员了。”
“推出去行刑!”周帝下达了指挥。
那些屡教不改者,自然要严厉的处置以整肃官场,诸如那位章大人,早已经因为狎妓被人参过好几本,如今已经是痛哭流涕但求周帝念及他年老体弱,上有老母要奉养,但求饶他一命了。
“陛下念老臣素日苦劳,就饶臣一命吧!老臣上有老母奉养,下有妻儿待哺……”那章大人不住的磕头,那带着刑具的手举起都困难,只把头磕烂了也没有唤起周帝的同情。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后悔了?这一切都晚了!”
周帝只是冷冷一笑,笑他后悔迟了,遂命禁卫将其推到菜市口斩首不提。
“群臣当以此为戒,洁身自好!我大周律法,官员不得狎妓,这是祖宗不变的规矩,在朕这里也不会法外开恩!”周帝这话说的严肃,众臣也称诺,谨遵陛下圣命。
这春节将至,天气甚好,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而李幢死罪能逃,活罪难免,还是被推出午门接受廷杖。
他李幢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又想起来了那朝堂之上正襟危坐的朱承柔,心中一股恨意几乎要毁灭了心智,那更是他活下去,撑下去的勇气,他如果死在了刑罚之下,那岂不是便宜了朱承柔?亲者痛仇者快?
也可怜这李幢昨夜受了一晚上的鞭刑,险些被活活折磨死,如今还要接受廷杖,要不是真的年富力强,家里还使了银子,让这打棍子的放水,只怕要在廷杖下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