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梧在心中冷哼,她既然来与张廉对峙,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张廉说的那些话中,什么私会外男私定终身,和男人一起去祖坟见长辈,根本是逻辑不通,经不起推敲的。
想是和家人祭祖时,紫笙给人送纸钱白幡被人看到,那些人贫嘴烂舌添油加醋一番后讲出来的,若张廉真能找出人来上堂,自己也是不怕的,那日,紫笙送了宁徽纸钱,他可不会帮这个混账东西说话。
张廉的那些话中,唯有紫笙与吴辛相遇一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因此,听到吴辛这个名字后,罗青梧便去问了竹儿,竹儿只说那日遇到一个酒鬼,浑身酒气走路不稳,撞到紫笙,却硬说是紫笙撞了他,张口就让紫笙赔钱,不给便缠着她不让她走,紫笙为了息事宁人,迫不得已给了她二两银子,他这才作罢。
罗青梧冷笑一声,“既然你言之凿凿,那我请问,你是何日何时在什么地方遇到我妹妹的呢?”
吴辛道,“三日前,大约快过午时,在东大街长青酒肆门口。”
长青酒肆与清风楼相对,地点倒也对的上,只是时间与张廉说的不符,见状,张廉立马道,“你确定是午时?好好想想清楚。”
吴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不,不,我记错了,是已经过了午时,当时已经过了午时。”
罗青梧快一步道,“究竟是过了午时,还是没过午时?”
吴辛偷偷看向张廉,佯装思索一番道,“时间过去太久,我记不清楚了。”
张廉道,“不过是记不清时辰,能说明什么?此事却又发生,我可是亲眼所见。”
罗青梧转向吴辛道,“你记不清楚时间,并非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吧?你之所以记不清时间,是因为你当时喝了酒。我妹妹说当时浑身酒气,三丈之外的人便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是也不是?”
吴辛辩解道,“我当时确实喝了酒,但我没喝多少,我很清醒。”
罗青梧失笑道,“你说你当时很清醒,却又记不得自己何时遇到我妹妹,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
张廉嘲讽道,“事情过去几日,不记得也是有的,罗小姐不会拿这个做文章吧?”
罗青梧道,“好,我换个问题,既然你说你喝了酒,你在哪喝的酒?何时开始的?喝的什么酒?喝了多少?和谁一起喝的?”
张廉道,“这些问题与你妹妹有何关系?”
罗青梧道,“怎么,张公子怕我问?”
张廉嗤鼻,“就让你死的明白些。”
吴辛道,“我大约辰时二刻去的长青酒肆,喝的是老板自酿的清酒,我自己喝的,喝了三碗,之后便离开了,在酒肆门口便遇到罗小姐。”
罗青梧凉凉道,“这喝酒之前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你确定你当时只喝了三碗,离开长青酒肆的时候很清醒?作伪证可是要入狱坐牢的,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明白吗?”
张廉道,“你在威胁证人?”
罗青梧无辜,“我何曾威胁于他,我不过告诉他一点我朝的律法而已。”
张廉冷笑道,“现在事情已经清清楚楚,就是你妹妹不知廉耻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青梧转向赵途道,“大人,我认为,只凭吴辛一面之词不足以信。”
张途刚想开口,再次被打断,索性放弃,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张廉道,“证人的话不可信,罗小姐还要如何?”
罗青梧道,“请大人传长青酒肆老板。”
张廉笑道,“罗小姐,你在拿府尹大人开玩笑吗?酒肆老板与这件事有何关系?”
罗青梧道,“自然是有关系的,酒肆老板能证明吴辛是否说谎啊。”
“吴辛是在酒肆外遇到令妹的纠缠,不是在酒肆里面,你莫不是傻了吧。”
“酒肆老板确实没看到吴辛遇到我妹妹的事情,但酒肆老板能证明吴辛当时喝了多少酒啊,是真如吴辛所说只喝了一点,那么他的话还有几分可信,若是他喝得烂醉如泥,看不清人记不清事呢?一个酒鬼的话如何信的。”
“酒肆出出进进那么多人,老板哪里会知道三日前的客人喝了多少酒,你这是强词夺理。”
“喝了酒总是要付钱的,吴辛记不得三日前的事情,老板的帐总不会忘记吧。”
“买了多少酒便要喝多少酒吗?不能带走吗?不能请朋友喝吗?”
“张公子这才是强词夺理吧?吴辛当日买了多少酒,是自己喝还是同朋友一起,离开时有没有带酒走,这些都是可以找人问清楚的,张公子如此诡辩,莫不是怕证人上堂?”
“可笑至极。”张廉甩袖。
赵途左右看看两人,确定她们没有开口的打算后,这才开口道,“吴辛,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
“我,我……”吴辛摇摆不定,鬓角生出细汗。
原来,那日吴辛一大早便到赌坊赌钱,偏手气极差,不多时便把手里的钱输了个精光,他心中烦闷,便到素日常去的长青酒肆喝酒,一个人喝了整整一坛,因着手里没钱,那一坛清酒还是记账的,出门后,吴辛踉踉跄跄往回走,不慎撞到罗紫笙身上,看到对方衣裳华丽,便认定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因此,硬说是对方撞到自己,不赔钱便不让她走。
竹儿见自家小姐被撞,对方还这么无赖,自然不肯出银子,便分辩了几句,那吴辛纠缠着不肯离开,最后罗紫笙给了他二两银子,吴辛这才作罢。
那吴辛当时醉眼昏花头脑不清,那里知道自己是几时离开的酒肆,这也是他说不清何时离开酒肆的原因,因为他当时已经喝醉。
若是酒肆老板过来,很快便能证明自己在撒谎,若自己说出实情,张廉日后会放过自己吗?吴辛看看张廉,再看看旁边的罗青梧,早已不似方才那般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