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叔文,他如惊弓之鸟般拉开了林妙心的手,不可思议地起身避到一旁,“妙心,你在干什么!”
话既说出,已无法收回。
她握住叔文的手,继续倾诉着心绪,“在临清时我便已暗暗对您动心,来此更是想继续照顾您。我愿意替她陪在你身边,永远陪着您,侍奉您。”
叔文用力抽回了手,难以置信林妙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妙心,你还年轻,尚不知什么是情。况且我有家室,更不能对你有所回应,请以后不要这样。”
“可这世间,哪位男子没有小妾呢?”
“林妙心!”叔文有些生气,他不想林妙心竟这般不求上进,还暗暗生了这种心思,“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临清的。”说罢,便向外走去。
林妙心知道,今日时机正好,便不管不顾地追去,抱住了他,“她和那个姓风的男子不清不楚,或许早已暗通,您又何必暗自神伤拒绝我呢?”
这话正是戳到他心头,他心中的气愤又更添了一层,稍稍用力推开了她。
明月不会的,她只是不知与人相处的分寸,绝不会对男子见异思迁私相授受。
林妙心已垂下泪来,“还是因为,您嫌弃我……”
“不是。”
看她这般带泪的可怜模样,叔文又气又有些心疼,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一直视你做我们的小妹。”
“可我从未当你是兄长。”林妙心抬头看着他,双手悄悄伸向他的衣襟。
“我一直将你当作夫君来照顾,爱慕,贪念着。哪怕……无名无份。”
潇湘馆竹亭内,风途透过竹帘的细缝看到明月正在走近。此刻他还在为昨晚的事心有芥蒂,可也不知道自己芥蒂个什么,只觉得说不出来的烦闷。
见明月面色不好,遂问:“他知道了?”
“嗯。”明月没有看他,坐到了对面的竹椅上。
“闹矛盾了?”
“嗯。”
“心眼真小。”
“是因为你。”
风途不说话了,接过书信。
明月问:“这究竟有什么用?值得我去这一趟。”
风途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觉得那个位置,太子弘担得起吗?”
这她可不知,她并非生在这权贵世家,又不与太子弘相熟,怎能了解这些事。
“我并不认得他,但咱们宁王殿下必是担不得。”
“那——”风途在桌上写了个“七”字,“他呢。”
明月想了想,道:“北州并非富庶之地,且北邻沃坡契,东临日斯特,若非能才也守不好这一方土地。”
不等风途开口,她又补充道:“可惜他手下的人没我们想的那么厉害。”
风途笑笑,“据我所知,北州目前还算安稳,你暂时不必担心崔世鸢。”
明月皱起了眉,“暂时?”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他将信收好,揣到怀中,“你可想好要将那些东西一应交到御史台了?”
“嗯。”明月总觉得不安稳,背后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并非她可以窥见的,何况自己能力单薄,这些事情早些让朝廷着手处理为好。
风途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明月知道,他是在担心那本罪书,便明说了,“你今日就可离开,我不拦你,余下的事我自会应对。”
风途轻笑了一声,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我定会以为是在欲擒故纵。可你不同,你虽然有时会骗我,但我完全分得清真假。”
炉上的水正沸,他取下倒了两杯竹茶,“我会与你一起到最后,毕竟我们是同伴,况且我也很期待结果。”
亭外不远处,一行异族装扮的行人说笑着路过。他们都身着过膝的长袍,卷发大须,不似弈国人。
明月心生好奇,回头看向风途想问一二,见他正看着那些人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你可认得?”
“阿波茨人,摩兰其教的布道者。”
这个名字一时有些耳熟,不过此刻明月更在意的是风途脸上的表情,“你和他们打过交道?”
风途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殿下与他们某位白衣主教是旧识。”
只是旧识吗?明月有疑。
听闻宁王早年游历时,被某些地方百姓称为“神使”,虽然这些只是流言,但也不排除他勾结异教愚弄百姓的可能。
陛下诏其回都,不就是怕他生出事端滋长威胁。
明月的眼眸忽然明亮起来,“李大成,李大成是被阿波茨布道者所救。”
风途点了点头。
阿波茨国教众想在中都建一座摩兰其教院,以获得传教正统性,弈国天子一直不许,不过近些年来似有些松口的迹象。
虽不能肯定其意图,可跟宁王走得近的,总归不是闲散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