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起身,妈妈挽着老爸的臂弯,回身对徐进说:“真是麻烦你了,闹到今天这个局面,不是我们的本意。
徐进知道自己应该起身送他们,却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他几乎拼尽全力,才说出一句:“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妈妈似乎想再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转身和老爸离开了。
徐进一动也不想动,老爸给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让他们别来催他。
他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保洁进来打扫卫生,他才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缓步向外走去。
身后黑暗中的舞台,好似变成了一只梦魇中的巨兽,在一片光怪陆离中,扭曲错乱,咆哮着向他扑来。
徐进只能越走越快,最终跑起来。
明明昨晚安明怀还在计划接下来每个月要做的事,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时间,忽然就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够干什么呢?
不够大狗和咪咪玩坏一个玩具,也不够等来月季花开。
返程的路上,徐进车子开的很慢,街边的路灯一盏盏渐次亮起。
等他到家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安明怀正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狗在床上养精蓄锐。
徐进在他“进哥你晚上吃了什么,老谢家的卤猪蹄有点咸……”的絮絮叨叨中,去卫生间洗了澡。
安明怀看他只裹着毛巾,没换睡衣,立马将大狗和咪咪关在卧室门外,拉好窗帘准备干活。
徐进今天格外主动,安明怀没发觉异样,只感觉非常快乐。
中场休息时,徐进靠在床头问安明怀:“你有什么想干的事儿吗?就这两天,我陪你都去干了。”
安明怀啵唧亲他一口,“没有啊,我就想和你躺床上哪也不去。”
徐进轻笑一声:“你就这点追求?”
安明怀又趴在他胸口嘬嘬嘬:“我可是钻石一样的男高中生。”
徐进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想不想回去看奶奶?咱们包饺子吃。”
安明怀当然没有意见:“好啊,带不带大狗和咪咪?”
“你想带的话都可以。”
安明怀高兴地在床上翻滚起来,“我今天刚把大狗和咪咪洗干净,回去后可以把他们放在炕上陪奶奶玩。”
“都可以。”
徐进声音轻柔,安明怀没有看他的脸,始终没能发现,徐进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也是幽暗深邃的,如同一汪寒潭,毫无波澜。
一直折腾到半夜,安明怀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睡下。
徐进今晚很自觉,和安明怀睡进同一个被窝里
安明怀很快就睡着了,发出清浅悠长的呼吸声。
徐进慢慢睁开眼睛,就着窗帘缝隙处透进来的月光,慢慢描摹安明怀的轮廓。
他鼻梁高挺眼眶深邃,睫毛非常浓密,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也能清晰分辨出来。
明明是已经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模样,徐进却凝聚目光看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眼皮再也撑不住合上,他才轻轻往安明怀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睡过去。
翌日,奶奶接到他们要回去的电话很高兴,听徐进说要包荠菜饺子,连忙将冻好的荠菜从冰箱里取出来。
回去前,安明怀特意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带上了,想让奶奶高兴高兴。
包饺子时,和面拌馅都是安明怀做的,他将银镯子取下来小心地装进口袋里,按照奶奶的口述,一点点进行。
最后做出来的饺子味道也不错。
只是荠菜辛辣苦涩的味道怎么也去不干净,徐进吃了一口,就感觉舌根苦得厉害。
但他什么都没说,在安明怀和奶奶的说笑声中,吃完了一整碟荠菜饺子。
吃完饺子,徐进将过年没烧完的烧纸取出来,带着安明怀去上坟。
安明怀有点惊讶:“今天去上坟吗?”
奶奶倒是没意见:“考上大学了可是大喜事,也该去坟上上炷香。”
于是安明怀就屁颠屁颠跟着徐进上坟去了。
第二天安明怀说想去游乐园玩。
徐进不恐高,胆子又大,陪着安明怀把他各种想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除了鬼屋,因为买好票后,安明怀站在鬼屋门口不敢进去了。
安明怀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给他俩拍照。
有的拍照时机不对,画面模糊表情扭曲,却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徐进默许他全部留在手机里,所有的丑照一张都没删。
第三天,安明怀说不想出门,徐进就陪他在家里躺了一天。
正好时间充裕,安明怀就在家里捣鼓烤肉。
他早就买了一个吃烤肉的烤盘,只是之前太忙,买回来后连快递箱都没拆开。
他们将各种肉腌好,烤盘支在院子里,肉烤得滋滋冒油,晚风也恰到好处。
徐进破天荒地允许安明怀喝酒,他就带着大狗去小超市抱了一箱啤酒回来。
常温的啤酒没有冰啤爽,但和徐进一起吃烤肉的快乐,足够弥补。
吃完饭他俩就躺在躺椅上看晚霞。
咪咪非要跳上来卧在徐进腿上,大狗其实也想上来,但躺椅上实在没有位置,它只好窝在两人脚边,将头搁在安明怀脚上。
徐进用脚挠挠大狗的毛,“它把鼻子塞在你脚上也不怕真菌感染。”
安明怀哼哼一声:“进哥你怎么可以污蔑我,我从来都没有脚臭的,不信你闻。”
徐进笑笑,脚趾挠挠安明怀脚掌心。
安明怀笑得差点从躺椅上栽下去。
虽然他俩这么躺着实在拥挤,安明怀还是满意地长叹一口气:
“这么也太幸福了,我要买个大躺椅,以后天天和你这么躺着。”
徐进没有说话,只有晚风在小院里慢慢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