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潭这才叫炮火重新转回曾兰身上,“赶紧抱上你家太子哪来的回哪去,都死了二十几年了,现在从坟里爬出来也不怕别人膈应。”
曾兰也被方潭进来逮谁骂谁的架势震了一下,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把方潭嘴里的“姑爷”和徐进爷爷联系起来,算清楚方潭和徐进是同辈,她顿时有了底气,“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的长辈,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婶婶。”
方潭冷哼一声,“你要是没改嫁,确实算我婶婶,但你这都嫁两回了,就别跟我摆谱了吧,你这脸皮真有够厚的,我还以为你下半辈子得躲着姓徐的走,没想到这就凑上来了。”
曾兰被方潭骂得脸上挂不住,“我怎么就得躲着姓徐的了!”
徐进拍了下方潭,自己对曾兰说:“当年我爸走的时候留下个工作,是你跑去大爷家说要自己顶起门户,大爷才把所有想要工作的亲戚堵回去,叫你去顶的岗,结果你上班一个月都没到,拿着工作跑了,这事儿是你自己干的吧。”
“你爸留下的工作那当然就是我的,就算我不要,拿去卖了,也和你们徐家的亲戚没关系。”曾兰自觉对这事儿问心无愧,谁让姓徐的死鬼死那么早,丢下她没人养活,她不趁着年轻再找一个,留下给他守寡不成?
徐进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工作是你的,那我爸的抚恤金和家里办白事收的礼金呢,也是你的吗?”
曾兰更不怵了,“你爸的抚恤金本来就应该有我一半!”
“你也知道是一半?”徐进忽然咬紧了牙,“我爸抚恤金4700,你一个人拿走了4000,你觉着压箱底的钱多一点,改嫁过去才能不被婆家看轻,这我也不怪你,但是礼金是徐家的人情,你怎么敢拿的?”
曾兰伸着脖子瞪眼,“我不是还回去了嘛!”
徐进垂着腰侧的手蓦然攥紧,“要不是我大爷带着人堵上门,你会还回来吗?”
曾兰不说话了,这事确实是她理亏,这么些年过去,她以为徐进早就忘了,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她想不出办法,又抱着马子腾开始抹眼泪,这会倒是多出几份真情实感,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方潭怕徐进看到曾兰的眼泪心软,啧了一声,还没说话,话头就被徐进堵住了。
徐进走到曾兰面前,低头看着她,“你走吧,我不会再叫你妈,马子腾没了爸你养不养得活跟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
曾兰抱着马子腾呜呜哭着,嘴里不停念叨,“他才6岁,他才6岁呀,你要是也不管他,他怎么活……”还站起来试图把马子腾塞到徐进手里,“这是你弟弟,你抱抱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徐进避开马子腾,平静地看着她,“我怎么活他就怎么活,活不了就去死,跟我没关系,世上活不下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这一个。”
曾兰彻底奔溃,抱着马子腾大哭起来,马子腾被曾兰感染,两个人尖利的哭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头疼。
安明怀小心地凑过去拽了拽徐进衣服,小声问徐进:“进哥,放他们这么哭没问题吗?”
徐进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些深沉,他以为安明怀心软要为两人求情,却听安明怀说:“这么会不会影响店里生意?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纹身纹坏了上门维权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别哭了?”
徐进一怔,仔细盯着安明怀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下,“那你想怎么办。”
安明怀低头沉思,“要不我去把大狗拉来。”
徐进说:“怎么?打算放狗咬人?”
安明怀摇头,“没有,放去咬人估计大狗会被打,就是吓他们一下。”
徐进揉了把安明怀脑袋,他头发长,发质又软,摸着手感挺好,“行了,别瞎想馊主意,看方姐的。”
果然,旁边的方潭抄起扫把指着曾兰:“你走不走?”
曾兰抱起马子腾,用马子腾挡在胸前,完全不觉得方潭能把她怎么样。方潭冷笑一声,抡着沾满灰尘和头发的扫把抽向曾兰的脑袋。
曾兰精致的发型立即被扫把挠乱了,脸上也沾上脏污,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她尖叫一声,方潭却打得更用力了。
她抬眼来看徐进,却发现徐进抱着胳膊站一旁看戏,她生怕划伤自己的脸,只能愤愤瞪方潭几下,抱着马子腾夺门而出。
曾兰一走,方潭拍拍徐进,“估计是马家出什么事儿了,她不想养孩子,找到你头上了,别理他,马家没养过你一天,马子腾和你没关系。”
徐进点了下头,“我知道。”
方潭回了隔壁店里,徐进拎着袋子回家。安明怀看他脸色不好,犹豫半天,准备跟上去,刚走到路口,被徐进拦住,“快下雨了,你赶紧回家。”
安明怀只好点头,“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徐进皱了下眉,“别来,我明天不在店里。”
“你要去哪?”安明怀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徐进说:“我有事儿,你怎么比芝麻板糖还黏糊,一天天跟上我这儿报道来了一样,明儿放你一天假,家里歇着去。”
安明怀郁闷地点头,“那好吧,后天见。”
徐进拍他一下,抬手叫停一辆出租车,“行了,快回去,再不走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