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怀虽然脑子里已经浮现了无数个恩怨情仇,但这毕竟是进哥的家务事,他不敢随便开口,只能悄悄站在徐进身边。
徐进明显更烦躁了,呼吸都变粗许多,“我没有弟弟。”
曾兰还是笑着,“这就是你弟弟,跟你一样都是从妈肚皮里爬出来的,来你抱抱,你弟可喜欢你了,听到我说要来看你非得跟来。”
徐进双手环抱在胸前,“我爸死的早,生不出这么小的弟弟。”
曾兰佯装生气瞪他一眼,“瞅你这话说的,血浓于水,这会儿觉得不亲是你们以前接触的少,以后在一起生活,熟悉熟悉就好了。”
徐进连冷笑都懒得给,“你趁早领走,我熟悉不起来。”
曾兰立马开始抹眼泪,“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弟弟是无辜的呀,你爸走的早没给你再留下弟弟妹妹,你好好看看子腾,等子腾长大了,和你也是个帮衬。”
何雪亭正要开口输出,被徐进抬手拦下,他冲余一峰扬了下头,“行了你俩别管。”
余一峰知道徐进不想让他们掺和这事儿,只能拉着何雪亭先进去,“进哥,我俩就在里头,有事你喊一声就行。”
徐进没再看他俩,掏出一根烟点上。
安明怀扭头从前台柜子上取来一个烟灰缸,托在手心示意徐进可以把烟灰掸在里面。
徐进挑眉扫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该夸他有眼色,还是该给他一脚。
曾兰见徐进不吃自己的眼泪,立马就不哭了,眼眶变得干干净净再无湿意。
几人都没再说话,偌大的纹身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徐进侧着身子一直到抽完半根烟,才转头重新看着曾兰,“我早年吃不上饭的时候用不上帮衬,现在更不需要。”
曾兰愣了,又开始扯着嗓子嚎,“进进啊你别怪妈狠心,我寡妇失业带着婆婆和孩子真的养不活,只有妈走了,徐家那一大家亲戚,才会管你俩,妈也是为了你们好。”
曾兰一哭,马子腾也跟着哭,此起彼伏的像救护车。
徐进平静地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呼出最后一口青蓝色的雾,透过丝丝烟雾,好像能看到当年的场景。
“这话就别说了吧,听着还怪恶心的。”徐进几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俩,“我爸死了但工作还在,我大爷找支书出面让你顶他的岗,工资虽然没有我爸高但也不低,家里还有地,怎么都能活,你当时是怎么干的?”
曾兰不敢翻这些旧账,当年的事她确实做的难看,谁知道了都要指着她鼻子骂。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又低下头转身去哄马子腾,“小宝,你劝劝你哥。”
徐进懒得看她演戏,“你一天天的到底什么事,没事就赶紧走,别挡我店门口。”
曾兰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甘心走,听到这话直接往徐进身上扑,“徐进!我可是你妈,你真的打算不管我了?”
安明怀怕她动手,连忙上前挡。
徐进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当年不是说你已经不是我妈了,让我当你死了吗?这会儿怎么又是了?”
明明这些事是自己干的,但曾兰不愿意别人戳她伤口,马子腾的哭声还在回响,曾兰脑子嗡一下,大喊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死!好啊,你盼着我死是吧!”
她一把抄起柜子旁边的扫帚就朝徐进抽过来——
啪!
“啊——”安明怀大叫一声,迎面趴在徐进怀里,疼的眼睛都红了。
曾兰发现自己打错了人,立即慌了神,她左右看了几眼,丢下扫帚抱起马子腾撒腿就跑,“小进你先忙,妈改天再来看你!”
打了徐进只是家庭纠纷,警察来了也拿她没辙,但是打到别人就不好说了,可别因为寻衅滋事把她抓进去。
徐进下意识弯腰将地上的扫帚捡起来,冲着曾兰的背影用力扔出去。
他胳膊上的肌肉瞬间隆起,甚至能听到破空声。
“啪——哎呦!”曾兰挨了一下,却不敢反回来找徐进理论,抱着马子腾头也不回地跑了。
徐进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安明怀脸颊,“怎么样?”
安明怀可怜兮兮抬起头,声音都有点委屈,“疼。”
徐进有点闹不明白,看见打架别人都是往旁边躲,怎么安明怀这傻小子非要往上凑,“她要动手你不会躲啊,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安明怀小声吸着气,“那我怕她打到你嘛。”
徐进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总感觉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东西,但这会儿理不出来,又感觉烦的厉害。
他掰着安明怀肩膀,将人架着往出走,“走吧,领你上医院瞧瞧。”
安明怀刚想点头,又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上点药就行了。”
他这边前脚进医院,远在国外的爹妈后脚就能收到消息,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
徐进又问:“那带你去前面的小诊所?”
安明怀继续摇头,“去你家吧,喷点云南白药。”
徐进几乎没有带人去过自己家,这会让他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冒犯的感觉。
但是看着安明怀替自己挨了一下,疼得哼哼唧唧的,拒绝的话就有点不好说,他只能拧着眉点了下头,“喷完药我打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