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行至林府之时,夜色已降,林岁岁下了马车,刚跨进院门,便见一少女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跑来,边搂住她边哭得梨花带雨。
“二小姐,您这些天都去哪了呀?”春兰抽噎着道:“家主和夫人都快担心死了,春兰今早还特意去了庙里,给您祈福了呢。”
林岁岁轻拍她的肩,余光一瞥,便见林寂正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朝她走来。
老父亲颤抖着手,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方才激动地开口道:“快让爹好好看看你,爹不是都同你说了,闺阁女娘家,莫要随人瞎跑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还刻意朝裴之珩身上瞟,妥妥的指桑骂槐了。
“好了爹爹,这次是女儿不对,害您忧心了。”林岁岁回头看了眼在一旁等着的恋爱脑,又抬头看了看月色,便催促道:“爹爹,这晚上雾大,您还是快些进屋去罢,小心着凉,若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爹这都是为了你好,”林寂絮絮叨叨道:“日后少跟来路不明的人在一块……”
林岁岁边应着她爹的话,边给一旁的丫鬟使眼色,示意她将林寂扶回屋去。
明月当窗,夜风揉碎了烛火倒映在墙上的影子,衬得屋内一派暖意。
姑娘耳边扶苏轻晃,少年斜靠在椅背上,垂眸凝视那抹剪影,忽地出声道:“方才你爹不是嘱咐了,让你远离来路不明之人,二小姐此刻怎的还和在下同处一屋,不怕他老人家担心么?”
“你怎么还对号入座呢?他又没指名道姓地说了是谁,”林岁岁眼皮都不抬一下,倒是手上擦药的力度加大了些,道:“从前我爹还不准我靠近药铺呢,我何时听过他的安排?”
感受到对方的手臂不自觉地往后缩,林岁岁便放缓了力道,嗔怪道:“受伤了就安分些,干嘛非得逞那个英雄?我又不用你保护。”
恋爱脑从悬崖跌落之时的伤口还未痊愈,今日又同那帮镇民动了手,这下好了,伤势更加严重了。
“想不到二小姐还如此挂心在下安危,”裴之珩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另一手搭在身前,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我原以为,你当是对我厌恶至极的。”
末了,林岁岁在那人手腕上拍了拍,起身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对了,”刚走两步,她又回头叮嘱道:“走之前帮我把门带上。”
送走恋爱脑后,整个府内只能闻见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酣睡之中。
林岁岁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愣是无法入睡。她记得自己初来此地之时还是寒风凛凛,漫天飘雪的寒冬,一转眼,现在人们都只需要披一件单薄的外了。
自己这么久没消息,不知道书外的父母、朋友会不会着急。
人果然不能闲着,不然总要伤感一番。她索性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眼前只剩了黑蒙蒙一片,一切忧伤似乎也被吞噬在这黑暗中。
‘笃笃’
外头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林岁岁屏住呼吸,又细听了一遍,确认不是树枝敲打屋檐的声音后,她伸出手指将被褥掀起一角,从里探出头来,问道:“谁呀?”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林岁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正准备滚回被窝里,便听得那叩门声再度响起,且较前两次更为急促。
林岁岁撩开耷拉着的窗帘,不紧不慢地穿好鞋,便踱步至门边,又问了一句:“是何人在屋外?”
约莫隔了几秒,一个粗狂的男声隔着缝隙传来:“姑娘,是我,开开门罢。”
林府这好歹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想来这人应当也不敢做些什么,想到这,林岁岁便伸手拉开了屋门。
“你是?”眼前这人有些面熟,可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只见他咧嘴一笑,回道:
“姑娘,我便是那日托您帮忙保管果篮的,眼下危机已除,这不,”那老汉搓了搓手,眼睛直勾勾地往屋里瞧,“找您讨要来了。”
原是为了这事。
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神总看得她有些许不适,这果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她又不会抢了他的不还,既是上门索取,又为何非得选在大半夜?
林岁岁虽有不悦,却仍是旋身回了屋里,取出保存得极好的果篮递给他,道:“还有何事吗?”
那老汉擦了擦嘴角,眼珠子一转,竟流下泪来:“姑娘,其实我此番上门,不只是为了果篮一事……”
林岁岁让他这仗势给整得一头雾水,又怕这人动静太大会闹醒林寂等人,忙道:“你先别哭,有话好好说便是了。”
得了准许,那老汉便抹干了泪,道:“让姑娘见笑了,其实是家中孩童不幸染了病,我本无意在夜半叨扰您,可他眼见就要死了,我着实是没了法子,这才上门来的。”
林岁岁蹙起眉,道:“可否与我说说,那孩子有何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