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濯缨则悄然溜出了星落殿,又化作年无敖的模样,大摇大摆穿行于各宫室之间。离开星落殿,果然四处夜明珠布满海天,亮如白昼,不见夜色。
也不知转了多久,终于在一片珊瑚林里遇见了那日的方将军。濯缨立即迎了上前,学着年无敖那殷勤语气神态:“方将军,方将军!”
岂料这方将军见了年无敖,竟转身欲躲,濯缨急忙上前拦下:“方将军,你这是作甚?怎地见了我就跑?”
“年大人,又有何事?”方将军干笑了两声,不得已顿住了步子。
“这不是常丞相之女册封在即……”濯缨这话还未说完,那方将军听得常丞相三字,则抬脚欲溜,似乎料得这年无敖找他就无甚好事。
奈何这濯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方将军手中配剑,不肯放他离去,“你听我将话说完,不是让你替我引见常丞相……我是想说,册封大典此等大事,定然八方来贺,免不得混入些居心叵测之徒……我听说,前不久陛下将那位殿下给带回来了,方将军你可要看守仔细了,莫要教其趁乱逃了才是……”
“此事,就不劳年大人多虑了,我等职责所在,定当尽忠职守。”方将军闻言没有感激,脸色一沉,冷笑一声,似乎更加厌恶眼前的年无敖,遂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而去。
“是是是……”濯缨望着方将军远去的背影,一面附和着,一面露出狡黠一笑,诚如她所料,这淮冥果然被囚禁于碧落海。
证实了此消息后,濯缨思及不可再以年无敖的身份跟踪方将军,一来方将军行事十分警惕;二来这年无敖老是在方将军眼皮子底下晃悠,显得形迹十分可疑。
于是,濯缨将寒荇赠与她的一些奇珍异宝带出了星落殿,悉数塞给了负责各宫洒扫的鲛人。借着仰慕方将军的名头,四处打听方将军的每日行踪。
打听了七八日,才将方将军的行踪摸了个底清。除了每日例行巡查之责,将要皇族宫室寻遍,则会去往三处看押犯事鲛人的刑狱。濯缨悄悄都去查过了,并未见得淮冥的踪迹。
想必淮冥好歹也是鲛人族二皇子,定然不会同其他人犯关押在一处,这碧落海中,定然有更加隐秘之所。濯缨又将整个碧落海翻了一遍,遍寻淮冥无果,莫不是被泽皓藏在海外了?
正当濯缨有些丧气,准备悄悄溜回星落殿的途中,忽然为人从背后偷袭,一把将她掳掠至了绿藻林里。那人一手死扳住濯缨的双手,一柄短刀泛着寒光抵在濯缨咽喉处,嗓音压得极低:“说,淮冥在哪里?”
濯缨有些惊疑地盯着眼前这个拿住她的人,虽是一副鲛人模样,周身却无半分鲛人族气息,开口则问淮冥下落,好生奇怪,这世上竟还有人和她一样,在找淮冥的下落,也不知是敌是友?
“快说!否则要了你小命!”那人恶狠狠地瞪着濯缨,濯缨眼中没有丝毫惊慌,反而笑了笑道,“你是哪路妖怪神仙,胆敢擅闯碧落海?可是不要命了?”
“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那人手中短刀扬起,势要一刀杀了濯缨,却在刀刃触及濯缨的刹那,见濯缨幻回了原本头戴白猫面具的模样,嬉笑声起,“好汉饶命,都是同道中人,我也非鲛人!”
那人见濯缨这般变幻,竟怔在原处,手持短刀僵在半空,脸色极为难看:“真是作孽啊,老子好不容易逮了个鲛人,没想到竟是个假的……”
“嘿嘿……我也好不容易假冒一回鲛人,没想到就被您给逮了……真是有缘……”濯缨干笑了两声,伸手将那人手中短刀放下,“相逢即是缘,更有缘的是,我也在找淮冥的下落!你说巧不巧?”
“你也找淮冥?”那人听了濯缨的话,更加惊疑,手中短刀不觉又起,在濯缨面前比划了比划,吹口寒气道,“你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找淮冥作甚?”
“我其实是个神仙,找淮冥嘛,自是为了他欠我的那三百珠……对,他从前在人间逍遥时,找我借了三百珠,至今未还。”在濯缨看来,惟有讨债这个由头,最为令人信服。
“他找你……借三百珠?作甚?”那人将信将疑地盯着濯缨。
“他借三百珠作甚?我怎么知道?这,你得问他呐,我就是个讨债的,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濯缨硬着头皮,讪讪回了句。
“先不论你找他作甚,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那人斩钉截铁说着,收回了手中的短刀。
“敢问你又是哪路妖魔鬼怪?找他又是作甚?”濯缨厚着脸皮,忍不住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