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怎会在神魔之井?”濯缨闻言,手心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好在戴着面具,掩去了眸底忧色。
寒荇继续道,“我们见他时,已经身负重伤。我听阿皓说,恐是修炼时历劫失败,方险些堕入神魔之井,若是我们迟去半刻,淮冥就灰飞烟灭了……”
“泽皓竟然救了他最为痛恨的半人半鲛的淮冥?”濯缨有些难以置信。
“阿皓不得不救淮冥,因为淮冥手中有鲛人族海皇所执的沧海遗珠,惟有得到沧海遗珠,阿皓承袭海皇之位,才算名正言顺。”寒荇耐性作解道。
濯缨恍然大悟道:“所以,就算淮冥拥有沧海遗珠,以他半人半鲛的身份,鲛人族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怪物成为海皇。上一任海皇谓风将沧海遗珠交给了淮冥,鲛人族皆以为是谓风受了人族女子蛊惑,要将鲛人族的将来托付给一个半人半鲛的怪物;其实,谓风只是为了保全淮冥的性命,才将沧海遗珠给了淮冥,从未想过将海皇之位交给淮冥。”
谁也不会料到,如今这海皇身份象征的沧海遗珠,正在她这个小仙手中。可是,淮冥何以会历劫失败?她可是冒着违背天规之大不韪,替凡人容铮逆天改命。莫非是容铮临终之际,将沧海遗珠留给了她,无沧海遗珠庇护方历劫失败?无数的疑惑,一霎冲入了濯缨的脑中,有些思绪混乱起来。
“不错,连你也看透了这层干系。”寒荇没想到这小仙竟看得如此通透,神色之间不免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濯缨一时嘴快,话说完了方意识到自个儿失言了,唯恐这寒荇瞧出什么端倪来,毕竟她是当今鲛人族海皇泽皓皇妃,总归不知敌友,濯缨忙又笑道:“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多看了几个戏本子,胡言乱语、依样画葫芦罢了。”
“怎么,你们神仙也爱看人间的戏本子?”寒荇似乎未曾多心,听得‘戏本子’三字,显露出几分兴致来,眸色亮了亮。
“不瞒你说,从前打人间去厮混时,我最爱瞧那些佳人才子终成眷属的戏本子了……”濯缨当即附和着,遂与寒荇有说有笑地说起了人间看过的那些戏本子。
待得夜将尽,依稀是海上初升的朝阳洒下第一寸日光,照明了整座星落殿一般,二人倩影遂入了白昼的光影。濯缨起身伸了伸胳膊,望着星河斑驳依旧轮转,不禁好奇:“我一直想知道,碧落海藏于深海之间,按理说应当一如永夜,照不进日光的,何以星落殿犹如人间一般,也分昼夜?”
“因我不喜终日见夜,时时借着琉璃灯火与星河之辉度日,是以阿皓为我备下这座星落殿,又以三千粒夜明珠悬于海风浪口,穿越万里波涛,方为我借了这寸许日光,以供昼夜轮转。”寒荇柔情似水的说着起了身,拉着濯缨于妆台前坐下,取过蝶贝梳为其挽起了发髻松松。
濯缨任由寒荇梳着头,听着这些话不免心生艳羡:“看不出来,海皇那冰冷性子,竟待你如此用心。依我看来,凡间那些戏本子未免落俗了些,还不如你与这位海皇的故事有趣呢。不妨我执笔,将你二人这段情缘撰写下来,定能在六合八荒掀起异族之恋的盛行!”
“不可……”寒荇闻言,手中蝶贝梳悄然落地,她神色紧张地扶着濯缨的肩头,“阿狸,此事万不可传了出去,我这低贱身份,万不能教那些鲛人族知晓了,恐会累及阿皓的皇位……”
“知道了知道了,我指天发誓,此事绝不外传。”濯缨当即对天发誓,誓死保守此密密。遂弯下身拾起蝶贝梳,搀着寒荇坐下,换她为寒荇梳头挽髻。
泽皓来时,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儿,最不能少的则是美酒佳肴。不得不说,这个泽皓很聪慧,竟然想到以网罗六合八荒宝物之名,将人间美食佳肴一并送入星落殿。如若沉水烟跟着濯缨来了,定然欢欣雀跃。
“阿荇,听闻这水晶宫的葡萄最是香甜,你尝尝。”泽皓亲手为寒荇剥了一颗绿玉般的葡萄,又亲自喂如寒荇嘴里。
寒荇吃着葡萄,点了点头,笑得比那葡萄还甜:“嗯,真甜。”
旁边候着的濯缨,只觉自个儿有些多余,遂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退了又退,终于退出了星落殿。她悄然避开了洒扫的鲛人,终于得空溜出了星落殿,化作了年无敖的模样。虽然为顾清风封印了灵力,好在她早已偷偷修习了障眼法,借着沧海遗珠一丝灵力支撑,也能成撑半个时辰。
濯缨算着时辰,于碧落海中转了转,她想趁此良机寻访淮冥的消息。依照寒荇所言,淮冥如若当真历劫失败,身负重伤为泽皓所救,淮冥身上没有沧海遗珠,那泽皓定然会将淮冥带回碧落海,借机逼出沧海遗珠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