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错了,不是这个,是七弟子谢扇扇。”狴犴急忙伏在九源丈人耳边,低声道。
“呵,你们叔侄二人连人都未议定,就如此上门求亲,是否太儿戏了?”这伏瑄平日里瞧着不着调,可紧要当头还是很厉害的,一句话就驳回了那叔侄二人的颜面。
“议定了,你那七徒弟。”九源丈人从容不迫,面上含笑道,“我这外甥虽不成器,然也是瀛洲掌事之人,若你徒弟嫁了去,便是瀛洲主母,断然不会吃苦受罪。况瀛洲与蓬莱,原本就是三仙山之一,同出一辙,如今结为秦晋,重修旧好,岂非美哉?”
“你这话虽说得美哉,奈何还未问过我这徒弟意愿。”伏瑄不动声色间,便将话茬引向了谢扇扇,“不论三仙山前事旧怨,这嫁娶之事,总归是他二人之事,我不会因前事旧怨而为难谁,全凭我这徒弟心意。”
“如此甚好。”九源丈人亦赞同伏瑄的说法,一众仙人便齐齐看向了谢扇扇,可怜濯缨仍跪倒在地,却无半个人想起她的苦来。
“承蒙丈人与七太子抬爱,奈何阿谢福薄,恐无福消受如此美意。”谢扇扇言语冷冰冰的,可神色中明然陈杂了太多爱恨,全无从前的冷艳之色。
“阿谢,你可是因了那鲛人之事,还在气恼于我?”狴犴不免急了,顾不得许多礼数,当着众人面便问出了口。
谢扇扇还未答话,那九源丈人身后尾随的知更便站了出来,指着濯缨急声道:“丈人、仙翁容禀,鲛人之事全系这濯缨所为。前些时候,她带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鲛人闯入方丈,诓我说那鲛人是七殿下买的,还说七殿下贪恋美色,要我替七殿下救治那鲛人,又诓骗了一株神芝草。我救了那鲛人后,她就将鲛人带回蓬莱藏起来了,后来借着鲛人养伤之名,她还诓骗了我不少宝物呢……前几日,我还思量既是七殿下买的鲛人,前来探看,岂知这濯缨又诓我说那鲛人跑了,还盗了她甚的宝贝珠子……想必也是她伙同鲛人欺我,见东窗事发,卷了鲛人跑路了……”
说及此处时,那知更愈发委屈,就差落两滴泪下来。
这前头濯缨倒也认了,可知更后头所言,当真是子虚乌有,她何曾伙同了鲛人欺之,明明是那鲛人盗取沧海遗珠逃了。她也想捉住那鲛人,将珠子夺回,奈何当真是没有半点踪迹,那鲛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着实可恨。
“舅父、仙翁明鉴,我确是不曾买什么鲛人。先前,濯缨将阿谢下凡历劫之事告知于我,我因感其恩情,便引之去了沧冥海市,入了市我则离去,不曾流连半分,更休提什么贪恋美色……全属子虚乌有……”知更话音一落,狴犴紧接着辩解道,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濯缨当真是半句话也插不上。
“伏瑄,瞧瞧你这小徒弟,可真能耐。”九源丈人似笑非笑地入了座,倒也瞧不出是喜是怒。
“诶,你方才不是说来求娶我家七徒弟,怎地净说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伏瑄垂眸饮了口酒,亦是不动声色。
“我方才也说了,此行所为两件事。这第一件事,是为求娶你七徒弟;第二件事便是为我这外甥洗清污名。这污名洗清了,他二人嫁娶之事便也能得个善果,是以我说这实则也是一件事。”九源丈人果然厉害,不仅回了伏瑄所问,还兜了个圈子绕回了原处。
“师尊明鉴,徒儿虽是顽劣,然本性纯良,从未干过如他们所言……”濯缨见这一行人来势汹汹,若再不强辩几句,只怕就要逼着伏瑄将她扔进海里喂鱼了。
奈何濯缨还未辩得两句,已为知更一口打断道:“凡间有句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神仙怎做得如此不识抬举?闯下这等滔天祸事,险些毁了七太子与摇风上仙的姻缘,竟还不知错?”
“这神仙做得不识抬举的怕是你,你身处我蓬莱仙境,上有我师尊在座,下有蓬莱数万仙人,你家丈人都不敢随意训话,你一个小小仙童竟敢造次!”伏瑄还未发话,焉能教一个毛头小仙欺在她濯缨头上?她自是仗着蓬莱的势,理直气壮一口驳回。
“伏瑄,你这小徒弟,好生厉害!”九源丈人虽是眼盲,可却心中敞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承蒙丈人夸奖!”濯缨依礼朝着九源丈人拱手作揖,落落大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