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丫头,成天看别人家仙子好看作甚?你需记得,那些小仙好不好看,能不能留下都不要紧,你只需瞧着哪个小仙能多取回些酒就行了。”伏瑄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没想到堂堂蓬莱仙翁,竟为了杯酒如此枉顾山规。
“徒儿谨遵师命。”濯缨忙拱手作揖道。
“走,瞧瞧今日有无能耐些的神仙。”伏瑄小心翼翼地端起白玉酒杯,往观沧海去了。
到了观沧海,濯缨又挨个数了一遍,仍只有那二十一人。她只好硬着头皮,学着谢扇扇的模样,向众人宣讲道:“今日蓬莱仙会,诸位渡过了沧海幻境,能站在这观沧海的皆是仙缘福泽之人。本仙君受命主持本次入门会试,在座二十一人,过三关,即取第一人,纳入蓬莱门下。”
“此番入门会试与往年一般,第一关是往方丈取玉醴泉一盏。方丈比邻蓬莱,其有高千丈的玉石山,山中有泉名为玉醴泉,诸位只要在月升中天前……”她这话方说完,便觉有一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别过头瞥了一眼,正是伏瑄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忙改了口道,“取回仙泉多者,前九位进入第二关。”
这话说了出去,那伏瑄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砸了一口酒。趁着那些神仙妖怪去了方丈,濯缨这才得空拽了寒酥在旁,低声央求道:“寒酥,你可不能将今日此等冷清状传知了那些小丫头,这可是我头一回操持仙会,她们若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倒是不要紧,就怕笑掉了她们的大白牙。”
这寒酥原身本是只黄鹄,因几千年前犯了口角之罪,被罚来蓬莱看守观沧海,静思己过。是以她这消息最灵通,不仅可知八方消息,也常有神仙向她打听六合八荒无聊事。
“这哪儿还用我传呀,你瞧瞧那左右坐的可都是各宫阙里的仙家,这一散了,哪个宫阙不知今日冷况?”寒酥回过头看向那些散去的仙家,撇了撇嘴道。
“唉……”濯缨免不得又是一声长长叹息,真是时运不济呐。
她挨着寒酥坐了会儿,眼看月出东方,一眨眼到了中天。取回玉醴泉的神仙却只有九人,压根不用取什么前九位了,她不禁暗自佩服适才的先见之明,果然正好没有少一人,也没有多一人。
她细细看了,当中有三个人,就只取了那么一滴仙泉,当真只有一滴。专掌酿酒的仙子接过九人的仙泉,途经濯缨身侧时,她分明瞧得这九人取回的玉醴泉还不足一斗。这比起她当年只身借取八百升,真是太惨淡了。
这仙会过后,不论收什么样的小仙,她这处免不得又要被召去训话一番。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九人去瀛洲取仙草,竟无一人回来。好不容易等到海日过中天,才等回了一人。
那小仙回来时,两手空空,竟是教瀛洲七太子狴犴吓破了胆,一时不辩东西,哭闹着要蓬莱,狴犴派人将其送回来处。濯缨小心翼翼地打发了那小仙,抬眼瞧向伏瑄时,那张老脸已然铁青。
伏瑄手中白玉酒杯似要拿不住了般,已有了杯碎人亡之兆,偏巧此时仙子来禀:“仙上,瀛洲七太子又来了……”
这伏瑄还未发难,可巧那狴犴竟先发难了。伏瑄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濯缨忙拱手朝着伏瑄作揖,趁机溜了出去:“师尊,往年都是七师姐打发那七太子的,今年师姐不在,且容徒儿打发了他去。”
顾不得再看伏瑄脸色,她已兴冲冲跑出了观沧海。自从狴犴来过两回蓬莱,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观沧海半步。整个蓬莱仙人尽皆知,那狴犴就是闲来无事生非的,看守山门的仙人断然不敢再放他进门。
如此一来,她也借机躲过了伏瑄的责难。走至山门时,恰见狴犴一脸怒气冲冲,瞧得是濯缨出来,又眼巴巴朝她身后望了又望,终是不见谢扇扇的仙影。
“别瞧了,七师姐今日不在。”濯缨上前看向狴犴,不禁笑了笑道。
“我可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岂能不在?快换你师姐出来!”狴犴似乎不大相信,故作恼怒状,横眉微挑。
“这仙会还未结束呢,我蓬莱弟子人选未定,七太子这是问的哪桩罪?什么错处?”濯缨理了理雪白衣袂,不禁笑出了声。